……阿萨温徳,阿依查那,阿依西勒索。[1]我的阿尔兰,我的生命,我的灵魂,你不要害怕。……阿达温得,朵衣查玛,呼格泰格那儿。如果风暴来袭,我就为你筑起高墙。……阿达温得,莫日拉图,呼格泰格将嘎。如果敌人来袭,我就为你拔出长枪。阿尔兰,我的生命,我的灵魂,你不要害怕!峡谷震动。雪峰崩塌。千万钧重的白雪汇聚成恐怖的白色海啸,高高举起,重重砸下。………………………………火光熊熊,铜盆的彩绘被照得色彩无比浓烈:骑着骏马的勇士,掷出长枪,命中奔逃的兽群……热浪扭曲了空间,仇薄灯迷迷糊糊看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在图勒巫师的屋子里。身上的伤全消失了。仿佛先前脊柱将断,五脏六腑位移的剧痛是场幻觉。仇薄灯坐起身,低头看手——干干净净。就连最后关头,木鸢凤头杆折断插进指尖的木碎也全没了。……他做了什么?仇薄灯记起昏迷前感受的冰凉气息,开始环顾四周。没找到人。反倒被缀在额前的珠链晃得眼晕。仇薄灯索性按下困惑,坐到屋子的铜镜前,艰难地动手拆那一顶由珍珠、绿松石和玛瑙等串成的头饰……拆了没两下,仇薄灯十分有自知之明,转移了目标,开始解看起来相对简单一点的发辫。刚解开一个,还没将编在里头的珊瑚珠褪下来,门就开了。图勒巫师带着一身风雪进来。他丢下一张沉黑厚实的兽皮,跨过铜盆,走向仇薄灯。铜盆里的火焰被带得摇晃了起来,整间屋子骤然一暗。刚要起身的仇薄灯被图勒巫师半跪下来的身影笼罩——他被按在铜镜镜面上……沾着鲜血与冷意未尽的手指插进指缝,强行十指相扣。一个吻重重落了下来。作者有话要说:[1]阿洛唱的图勒情歌。“教训”或许,是因为仇家总能替他扫清一切障碍,又或许,是因为几次面对死境都有惊无险。小少爷毫无自保意识。但今天不一样,图勒巫师的吻落在脖颈侧。又重,又狠。微冷的唇齿将所有锐利的、极端的情绪,尽数倾泻在少年秀美脆弱的脖颈上……仇薄灯精致的喉结剧烈滚动,明明图勒巫师蹂躏的不是咽喉,但那些已经消退的标记从皮肉里浮了出来。灼烧他,惩罚他。雪原的牧民拿烙铁狠狠教训羔羊的一套,非常有效。仇薄灯几乎是瞬间,就意识到大难临头了——要知道,他刚刚可还在好奇,巫师到底是用什么办法救的他。压根就没把自己开木鸢时的玩命当一回事。图勒巫师坐在仇薄灯背后,面无表情,将自己的阿尔兰直接半抱起来,牢牢固定,压制他的动作,不让他移开一点视线……仇薄灯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白皙的脸颊“噌”地烧得滚烫。他一下就剧烈挣扎了起来。和被抵在木屋门板上的那一夜不一样。这一次,仇薄灯是隐约知道图勒巫师为什么生气的。他勉强也觉得自己确实是有一点儿冒失,毕竟最后一下疼得的确够狠。而比死更难受的,莫过于万一倒霉,成了个残废……所以,对于图勒巫师的怒气,仇薄灯其实是有一些心理准备……——尽管他绝对不会承认就是了。只是、只是仇薄灯绝对没有想到对方居然这么这么过分!!!这真的太太太过分了!!!以为在光天化日之下盖着斗篷亲吻就已经十足禁忌,十足僭礼的小少爷,就跟刚从冰河里捞出来,就直接被丢进滚烫油锅里的水晶虾一样——从头到脚,烧了个彻底。他死命去掰图勒巫师的手。甚至连对骨玉扳指的抵触都短暂地克服了。但固定在下颌角的手指又冷又硬,任由仇薄灯怎么推,怎么拉,都纹丝不动。三重璎珞落到地面,金银图腾与天青石珠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仇薄灯终于慌了。“……阿洛,阿洛。”他可怜地叫了起来,乞求施惩者的怜悯。他不知道的呀!……仇家一直都给他安排得最好的,哪怕是小时候玩的木鸢,都会想方设法把反震削减到最小。他怎么会知道那些人用的老古董那么差劲!后面飞都飞起来了,哪里有回头的说法……惶急之下,少年清亮的声音又委屈又亲昵。就像被苍鹰压迫到巢穴死角后的小雏鸟,企图以撒娇的方式逃过一劫……再、再不济也要到厚厚的羽被上去吧!图勒巫师不为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