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太安血红着双眼,她厉声问:“是不是我再来的晚点儿,你就要跟她走了?”这天底下,都任由他们去流浪。祁晏一头雾水,眼睛里化开迷茫,“跟谁走?”祁太安的理智被嫉妒蚕食得半点儿不剩,她冷哼一声:“皇叔不用跟朕遮掩,皇叔不是素来喜欢她吗?”“你在说什么话?”祁晏更不知所以然了,他能喜欢谁,又能跟谁走,他都被祁太安锁在皇宫里了,他还能去哪儿。祁太安却一句也听不进去,祁晏又在挣扎着将手抽出来,皇叔一直都是想从她身边逃走,他逃走是为了什么,跟陶苇杭在一起吗?不可能,祁太安不会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她将祁晏的手握得更紧,伸手将祁晏带进自己怀里,“皇叔,朕是天子,就算你逃走了,也做不了她的夫郎,她是臣,朕是君,朕让她死她就得死。”那是帝王眼中目空一切的冰冷,没有感情,只有杀气,汹涌到即使是祁晏也会害怕,他从不害怕祁太安,在此之前。都说再仁厚的人坐上那个位置都会变得心狠专权,祁晏一直以为祁太安会是个例外。殊不知,王座之下,没有例外。“是,你是天子,天子向来生杀予夺,”祁晏咽下心内的恐慌,“可你真的要草菅人命吗?”“你为她求情,你果真喜欢上她了?”祁太安恍惚地放开祁晏的手,喜欢她,要嫁给她做夫郎,还要为她生个孩子。孩子?祁太安扣上祁晏的腰带,摸上祁晏的肚子,眼里的残忍一点一点铺开,“皇叔,给朕生个孩子吧。”成亲两月,祁太安也只是和祁晏同床共枕,他们没有行房的事情由祁太安一手瞒着。祁太安虽然强横地将祁晏留在了身边,可也只是将他好好地养在了未央宫里。未央宫里从来不缺新鲜玩意儿,花房更是每一日都会送花过来,都是最新培育出来的花种。那日,京城迎来最后一场春雪,祁晏想着搜集些雪水埋在花树下,来年可以启出来泡茶,阮言出去得晚,只接了一小瓶。午后清晓过来,却是带了两个大的白瓷瓶,她虽没有明着说,只是言今日下了早朝,陛下兴起去游园,看见御花园里百花沾雪,那雪必定沾了花的香气,用来泡茶最好,亲自去接了两瓶,让她送过来。因为是要送给祁晏的,所以祁太安自己去一点一点地接雪水。祁太安将祁晏在心上放着,可是陶苇杭出现了,她明明已经来得够早了,也把皇叔留在身边了,怎么还是来不及。“皇叔,你要记住,到底谁是你的妻主。”祁太安蛮横不讲理,还没动,祁晏的眼泪就一颗一颗砸到了她手上。皇叔不常哭,她到宫外去,听说男子个个娇弱,哭起来那眼泪跟不要钱一样,就连顾昭然也是。能哭到叫先帝心疼他。但祁晏很少哭,有时候泪快要掉下来了也拼命忍着,除了现在,皇叔的眼里满是惊惧,祁太安想要抬手去擦他的眼泪,却被祁晏后怕地躲开。祁太安苦笑起来,她问:“倘若皇叔一定要选个妻主的话,那个人为什么不能是我,为什么都已经嫁给我了,还要想着陶苇杭。”祁太安迎面吻上去,用力到唇间很快蔓延出血腥气,祁晏感受到有什么东西滴在了自己的脸上,他睁开眼睛去看,发现祁太安浑浑噩噩,也掉了眼泪下来。祁晏往后退,将自己缩在角落里,他不看祁太安,咬着牙说道:“因为我们是叔侄,是背德的关系,是不被世人承认的存在。”祁晏低着头,他说不出来是因为他不喜欢祁太安,他们之间最大的阻碍,根本不是他不喜欢祁太安,所以他心里才越发痛苦,他拿世人来做借口。“那皇叔,你喜欢我吗?”祁太安捧着祁晏的脸,眼睛里面都是认真,像盛满星光的琉璃瓶,仅仅因为期待一个人的回答而璀璨。祁太安是因为他而璀璨的,可祁晏违心地答:“不喜欢。”他亲手将琉璃瓶打碎,倾泻出来的不是星光,而是漫长的黑暗,暗得叫人看不见来路。祁太安直起身子,要是这样也就够了,偏生祁晏还在说:“太安,小孩子贪玩,没关系的,你玩够了,就停手吧。”祁太安突然笑起来,她一腔真心在皇叔的眼里,居然只是小孩子贪玩,“皇叔还真是大度啊。”祁太安一巴掌拍在床边的柜子上,那柜子一瞬间碎成齑粉,祁太安也因为没有收力而伤到了手,手伤得不轻,她转身掀了帘子出去。清晓等在外面,看见祁太安流血的手,她迎上去,匆匆用手帕为祁太安包住,“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