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瑞怎么会甘心,害她如此的顾家得不到报应,顾家才应该万劫不复。可当那些汹涌的仇恨过去,她轻轻触到祁沐宁的名字,她心里又平静下来。“祁沐宁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桑瑞突然问,她根本就放不下。“面带微笑,衣着得体。”后来桑瑞用匕首自尽的时候,她看着自己的血蜿蜒在匕首的那几朵红梅上。雪地红梅,开在匕首上,祁沐宁真蠢,要送给她永不凋谢的红梅,却是让她这样看见的。“只是什么?”祁晏追问。祁太安的神思从那位小公主的脸上一恍而过,她道:“只是剩下来的那个活口,刚刚也死了。”山匪之中,多是穷凶极恶之徒,这些人手上多半都有人命在,还不止一条,但祁太安当时因为心结大开杀戒,她可能是在顾虑这个。祁晏安慰道:“会好的,已经在更好了。”还远远不到更好的时候,蜀地那边情况不明,令茴的回信也一直不来,蜀地张着血盆大口,正在请君入瓮。但祁晏在她身边,他和孩子都平平安安地在她身边,也算得上是更好的时候。祁太安轻轻点头:“是。”楼下,晚月失声问:“她也是顾家找到的一个?”苏昼白不明白师父怎么这么大的反应,在来的路上,他已经将事情都尽然告诉了师父,况且师父应该是知道些内情的,顾不上多犹豫,晚月还在盯着他,苏昼白忙道:“是,师父,她还被种下了宿命蛊。”“她有没有说些别的什么?”晚月摸着胡子,转过身去。“她说皇夫是失败的“他当真这样说?”祁太安和苏玉站在房门外,祁晏还在房内睡着,两个人都压低了声音。“是,他说,皇夫不是第一个失败的,他才是。”当时楼下其实不止苏昼白和晚月,苏玉刚刚从外面取了新的安胎药回来,恰好听见了。晚月也没想瞒着苏玉,还请苏玉上来告知祁太安,他在自己房间等她,言外之意,是要对祁太安坦白。“越来越多的人被牵连进来了。”祁太安意味深长地道。这一路上遇见的人,好像都跟顾家有关,桑瑞跟顾家有关,现下就连苏昼白的师父也跟顾家有关。顾家的布局可真够深的,祁太安看向苏玉,“你觉得如何?”“晚月轻而易举就下山,又总是不怀好意地盯着皇夫,要是他跟顾家有关,一切就都能明白了。”无论是下山,还是暗中观察祁晏,都只不过说明他的心思在顾家,而不是另有所图。这些事情,苏玉早告诉过祁太安,祁太安想了想,“让阮言上来守着皇夫,朕去见晚月,到时真相自会大白。”“是。”到了晚月的房内,只有晚月一个人,就连苏昼白都被他打发走,看来那些隐秘的过往,他只愿意告诉祁太安。桌上摆了两杯茶,都在往上冒着热气,晚月听见声响头都没抬,等到祁太安坐下,他将其中一杯茶推到祁太安面前,“你来了。”就像是好友叙旧一样,祁太安微微颔首,她跟晚月可没有什么旧情可叙。“既然陛下已经来了,那我就开始了,”晚月深吸一口气,最后出来的却是一声叹息,“宿命蛊,是从我手里出去的。”石破天惊,但更大的阴谋才刚刚展开——顾家也不是到了顾念卿这里才启用宿命蛊的,他们很早就存了这样的心思,谋逆的心思。顾家一直盘踞西南,且隐隐有把手伸到汉中之势,往汉中南去,就是蜀地,往汉中北去,就可达京城,只要扼住汉中,顾家就能更进一步。但很不巧,顾家遇见了先帝,后来又遇见了祁太安。先帝是大朔最为出色的皇帝,不管是政治还是军权,她都洞察幽微,牢牢握在自己手里,想在她手底下,打汉中的主意,并非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