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中央的是个年轻女子,她手上也拿了一把小的□□,唇角勾着凉薄的笑。“顾归荑?”祁太安看向她,顾念卿的嫡长女顾归荑,下一任顾家家主。“我在蜀地,久闻天子盛名,现下终于得见,不想天子也知道我。”顾归荑越笑,越凉薄,恍若两个女子的野心撞在一起,又都是火花,她手中的□□仍然指着祁太安,她手太稳,也不抖,确实是想要祁太安的性命。“你们顾家了不起,可若是想要杀我,”祁太安笑起来,那笑有些别扭,“还为时尚早。”天子身上透着彻骨的寒意,顾归荑也丝毫不惧,“那就试一试。”顾归荑目光一凛,她数箭齐发,在她之后,弓箭手也开始动手,漫天的箭雨,即使是祁太安的武功再高,也总要中招的,清晓仍旧在与苏寒缠斗,赶不及救祁太安,一旦祁太安受伤,他们的机会就到了。天子死在蜀地,京中必定大乱,到时候顾家北上,又有宿命蛊,皇位唾手可得。但再看祁太安,她气定神闲,鞭子挥得几乎出神入化,箭矢根本就不能近她的身,这哪里是武功高强,这分明已经到了人力不可及的地步。顾归荑心中一动,觉得眼前的事情隐隐透露着不对劲来,祁太安的功夫真有这么好吗?苏寒和清晓战成平手,苏寒却觉得那天子的武功路数太过熟悉,那人也善使鞭,被师父誉为百年难得一见的武学天才,也只有她,才能在这样的箭雨中毫发无伤。“她不是祁太安,是苏玉,苏玉!”后面那一句几乎是咬牙切齿。苏玉一向隐在暗处,她不像清晓,她是祁太安埋在暗处的一把刀,因此在场的人,几乎都不知道苏玉,只有少数几个人回想起,曾经扬名蜀地的天才,也叫苏玉。可她在大败亲姐之后,就失去了踪迹,要是眼前的人是苏玉,他们确实没有什么胜算。“祁太安”勾勾唇,将□□从脸上取下来,她望向苏寒,“姐姐,太晚了。”是太晚了。倘若在这里的是苏玉,那真正的祁太安在哪里?作者有话说:苏玉:什么叫武力值天花板啊。(战术后仰)“顾归荑,你们顾家自诩聪明,惊天谋划,其实也不过如此。”清晓终于将苏寒擒住,她以天子近卫的猖狂,扫向顾归荑,“就你,就凭你们顾家,也想跟陛下斗,真是自寻死路。”今日种种,都在祁太安预料之内,包括令茴的怀疑,此时,清晓再转过头去看令茴,果然见她浑浑噩噩,如同被人摄魂夺魄一样。祁太安不在这里,顾归荑的脑子一片空白,倘若祁太安不在这里,又应当在哪里,就在顾归荑绞尽脑汁的时候,底下忽然传来战马的嘶鸣声。顾归荑更加心慌,她穿过弓箭手到廊边去往下看,楼下是江水,江水之外,火红的旗子迎风飞舞着,是西南军。西南军入城了?西南军驻地离芙蓉城尚远,而且西南大将军秋濯早已经投效顾家,不可能会出兵。可那骑在马上、一马当先的,赫然就是秋濯,意气风发之态,与那日来顾家的她天差地别。“一个小小的顾家,怎么比得上天子亲临,要是秋濯还想不明白,她秋家世世代代都是乱臣贼子,祸及子孙。”顾归荑握紧拳头,却忽然大笑起来,犹如步入绝境之人找到逢生的路,她道:“就算是有西南军,秋濯现下手里只有一万驻军,比起顾家和令家的势力,要想在蜀地扭转局面,也非易事。”蜀地是顾家和令家的天下,两家在蜀地盘踞太久,即使是驻扎在西南的西南军,也不会比顾家和令家更熟悉蜀地。外地来的豹子,遇上本地的老虎,纵使不打,也该知道胜算在何处。顾归荑勉强握住了一点信心,她挑衅地看了清晓一眼。“谁说只有西南军。”清晓不屑一顾。她的剑入鞘,随后屈起手指放到嘴边,口哨声之后,空中传来鹰鸣,足可以划破长空,击溃顾归荑最后一丝冷静。寻常的军队根本不可能有鹰跟着,只除了阮塘的玄英军。据说阮塘带着她的玄英军在边境大杀四方,玄英军未发,先闻鹰鸣,已经足以使敌溃不成军。只是阮塘驻守边境,尚在千里之外,她怎么可能会到蜀地来,何况阮塘娶了祁新阳,和顾家是姻亲,她不会也不可能出兵。阮塘当时从边境赶回来与祁新阳成亲,带了一万人,这一万人才是她为了娶祁新阳和祁太安做的最后交易。否则就凭阮塘三言两语、信誓旦旦的保证,即使她把真正的谢屿阔送给了祁太安,祁太安也不可能点头同意,阮塘手握重兵,她不会让顾家再多一条臂膀,让自己再多一个宿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