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无计可施,要用百姓来压祁太安,祁太安想,那好,她就一报还一报。上辈子祁太安没这么早动世家,她当时想着养精蓄锐,她又是借助世家的势力上来的,自然一味稳着他们,直到把他们放得太高,他们终于摔下来。祁太安花了两年,对外稳着自己仁君的名头,对内雷霆收拾世家,她当时只觉得来日方长,很有耐心,也喜欢熬着敌人。可现在不一样了,朝夕祸福,转瞬即逝,在死亡面前,她是天子又如何,也不能起死回生。祁太安握住祁晏的手,来日方长,她只想给皇叔,不想浪费在这些污糟事上。“我困了,皇叔。”祁晏忽然被祁太安眼中的情绪惊到了,隔着他看人,但其实归根究底还是在看他而已,过去与未来相依,生与死相偎。祁太安靠在祁晏身上,伸出手抱住祁晏,有点委屈,又有点可怜,“我真的太困了,皇叔。”记忆交杂总是让祁太安痛苦不堪,可要见到所爱之人活生生的,总要付出代价。哪怕她是九五之尊,哪怕她是至高无上的皇帝,也不过是个普通人,有着想要与心上人长相厮守的普通愿望。“苏玉,都准备好了吗?”祁晏看向苏玉。苏玉点点头,以往祁太安用完饭都会跟祁晏在相思殿中小睡一会儿,只是往日没有今日困得快,未央宫里都是些手脚麻利的人,早就收拾好了。“那陛下,我们去睡一会儿吧。”祁晏在祁太安耳边轻轻道。祁太安意识朦胧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皇叔,“好。”下午的阳光正好,屋内祥和静谧,祁太安没有做梦,醒来时,她仍与祁晏十指相扣。祁太安轻手轻脚地下了床,走到了外间,由着苏玉更衣后,回了长乐宫。她眼底尽是狠意,谢家想毁她与皇叔的情意,那好,祁太安想,她就拆了谢家全家。天子收拾世家,由谢家始。“上次吩咐的东西给秦时送去了吗?”“送去了。”“再找出来一份曲谱,还是由你亲自送到秦家去。告诉秦时,请她代为打点,由江湖上的人出手找人。”京城纷杂,由江湖人士去找想来要比官家的人去找更容易。“是,”清晓又问:“找到后就地处死?”“不,”祁太安缓缓一笑,“扔到沈府门前。”上次是沈岁复的人带头造谣,谢家明知这一次最有可能被牵连的是沈家,可他们还是毫不犹豫地做了,不管有没有和沈家商量过,祁太安都不亏。既然这水都已经开始浑了,那不如再让它浑一点,最好看不出来本来面目,让所有人都搅和到一起。作者有话说:祁太安:兴奋。沈若匆匆赶到母亲的书房内,小厮刚刚为她推开门,沈岁复就劈头盖脸地砸下来几本书。没有一本砸中沈若,沈岁复心里到底还是心疼她这个嫡出的长女,可她心里却实在是气愤,只好用这样的方式宣泄。沈若一声不吭,将那些书拾起来归到桌子上,沈岁复的胸脯仍旧在不断地起伏,沈若终于问:“母亲,怎么了?”沈岁复却避而不答,只是盯着沈若看,转而问起了另一件事情,“我要你即刻赶过来,你在做什么,怎么晚了?”沈若大约是明白了母亲的用意,母亲一向不喜欢谢屿阔,在外面倒是还会装样子,如今到了她面前,自然是不加掩饰。“母亲你也知道,自从阿阔的母亲被贬之后,他就一直很伤心,我担心他,才来晚了。”“你挂念他,可他未必挂念你。”沈岁复抽出一张供词按到沈若面前。前两日沈府门前无缘无故躺了个人,箭矢贴着门卫的脸过去,上面什么也没写,像是一个下马威。这不得不让沈岁复想起几月前,安排刺客暗杀荀尘的事情,当时没得手,回来的人说是遇见了高手,险些被抓个正着,分明是谢家的事情,沈岁复为了尽一份心力才从自家府里派人,没想到居然失败了。后来她找人去打听,才知道那一日是那个荀尘运气好,碰巧遇见了刚从外面回来的秦时。秦时自幼学武,身边跟着的丫头武功也是一等一的好,沈岁复心有余悸,要是被秦时手底下的人逮个正着那可就不妙了。这次那人将人丢下就大可以走了,偏生要回头射这一箭,沈岁复不得不将两件事情想到一起。丢在府门前的那个人,沈岁复看着面熟,拷问之后才知道是这几天谣言的始作俑者。谣言漫天飞的时候,沈岁复夜夜做噩梦,梦见祁太安手里拿着钩吻直向她而来,血滴在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