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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第1页）

想他，那又如何？胡砂低声道：&ldo;不错，我天天想着你。但我想的是以前的二师兄，你对我的好，就算是假的，我也很感激。但我想你，不代表我要被你侮辱，被你利用。你要弄明白这点。&rdo;凤仪略有些震动，静静看了她一会儿，没有说话。胡砂也不再说话，她与他，实在没有什么好说的。&ldo;倘若……我是说倘若。&rdo;凤仪垂下头，静静看着自己的手指在窗台上一下一下地敲打，&ldo;倘若我说，是邀请你，甚至‐请求你，与我在一起。为着不让青灵真君继续压在头顶作威作福，我需要你，也需要水琉琴。胡砂，你还是要一口回绝我吗？&rdo;胡砂沉默了半晌，低声道：&ldo;我不会成魔，不会为了报复，让自己变得可憎。&rdo;凤仪微微一笑：&ldo;我明白了，如今在你心中，我是一个可憎之人。&rdo;胡砂的嘴唇抖了一下，到底还是撑着，什么也没说。凤仪缓缓退了一步，双手拢在袖中，轻道：&ldo;我本以为你会了解我，因为我们是同样的受害者。后来我明白你不同‐只愿意卑微地活在眼下。胡砂，你越是这样，我越是恨你。每次见到你，都让我想起曾经的自己，那是一种耻辱。&rdo;她别过脑袋，淡漠地望着雕花窗棂，良久，方道：&ldo;我不会为了你的认同而活。&rdo;凤仪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ldo;总有一天……叫你死在我手上，了结这种耻辱。&rdo;她猛然抬头，定定望着他的脸，一个字一个字慢慢说道：&ldo;我也不会死在你手上。&rdo;凤仪呵呵笑两声，轻飘飘地离地飞了起来，朗声道：&ldo;话就说到这里，很快还会再见的。师父，您要保重，别一个不小心病死了，弟子心中会难受。&rdo;芳准淡道：&ldo;你等一下，我有说让你走了吗？&rdo;凤仪微微一愣，飞起的动作突然便僵在半空，上不得下不去，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捉住一样。他先是神色微变，跟着却展开眉头露出满不在乎的笑容：&ldo;师父还有什么指教，弟子当然洗耳恭听。&rdo;芳准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ldo;凤仪眯起眼，轻笑道：&ldo;你以为我如今活着，就不是灰飞烟灭了？&rdo;&ldo;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现在不去死？&rdo;芳准笑吟吟地看着他，像是问他为什么不喝茶一样。凤仪终于也说不出话来，带着一丝无奈的神色看着他，好像还有那么点委屈，怪他问得太无情，一点面子也不给他。场面一时僵在那里，谁也不说话，大抵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芳准的&ldo;冷场王&rdo;称号，当之无愧。不知过了多久，凤仪突然转了转眼珠子，柔声道：&ldo;师父，您安排我的事，我一定都做好，尽管放心便是。不必再将我困着了，倘若大师兄回来看到，却又怎么办？&rdo;此话说得胡砂一愣，想了半天没想明白前后关系。芳准却慢慢皱起眉头，目光沉沉，隐约露出一丝怒意来。凤仪又柔声唤了一下：&ldo;师父，弟子真的明白了，求您放开吧。&rdo;话音未落，半空中突然传来凤狄的声音：&ldo;凤仪！&rdo;胡砂心中大惊，抬头一看，果然见凤狄骑着雪狻猊回来了，脸上表情复杂至极，像是不可思议，又像是惊疑不定，还像是惊恐。他在芳准与凤仪身上来回看，脸色忽白忽灰。倒是小乖乍见凤仪，喜得仰天长啸一声，屁颠颠地冲到他跟前，打算像以前一样与他亲热玩耍。不过跑到离他五尺远的地方，却又停了下来，疑惑地伸长鼻子仔细嗅，有些不敢过去。凤仪对它笑了笑：&ldo;小乖，你还记得我。这么多人，却都不如你一只畜生有些良心，见了我还知道高兴。过来，让我好好看看。&rdo;小乖眨了眨眼睛，迟疑地靠过去，后面的凤狄与下方的芳准同时吼道：&ldo;别去！&rdo;它足下顿时一停，却还是迟了。凤仪宽大的长袖蛇一般飞舞起来，将它拦腰一卷，大约是勒得狠了，小乖发出痛楚的叫声。他拽过小乖，毫不怜惜地揪住其背心的一块软皮，沉声道：&ldo;师父，您别逼我太紧！那些事根本不是一点点时日就能做完的！您快放我走，不然我就把它剁成两截！&rdo;到了这个时候，胡砂要再弄不清他故意乱说的目的，就真的成傻子了。他分明是扰乱视线，挑拨离间，其心可诛！小乖痛得叽叽直哭，不敢相信温柔的二师兄会拿自己做狻猊肉靶子。它更不敢相信的事还在后面，芳准解开束缚之后，他居然还不放开自己，粗鲁地抓着它的背心，在半空朝芳准行礼：&ldo;多谢师父。弟子这便告辞了。&rdo;语毕，抬手便将它狠狠朝岩石上掷去，凤狄急急追上，一把将它抱住，好险没有砸得头破血流。凤仪调皮地轻笑一声，道：&ldo;大师兄，保重。&rdo;他纵身便要跃下山崖，凤狄因抱着雪狻猊，来不及阻拦，只能干瞪眼。忽听身后有一阵清脆欢快的哨声响起，像春天乱莺飞舞发出的啼鸣声似的，凤仪下意识地回头，却见月夜下一道寒光朝自己射来，还带着呼哨的声音。他侧身轻松地避过，谁知那东西竟像认得他一样，掉头又缠了上来，无论他躲到哪个方向，它都能迅速追上。凤仪从未见过这种古怪的兵器，不敢硬接，身体一沉，打算直接坠下去，哪知那东西忽然伸长了，一圈圈将他围住，刷地一下，他被上下左右围了个结实。此时低头再看，终于将这东西看了个明白。却是十八把银光灿灿，中间劈了一道细缝的小刀，因动作极为迅猛，所以有风穿过缝隙间，便发出莺啼般的脆响。凤仪朝胡砂望去，却见她手放在唇边，俨然是在念诀，这十八把小刀，便是她的武器了。眼见十八把小刀，在空中上下悬浮，错落有致，竟然将他围得滴水不漏，凤仪忍不住赞道：&ldo;小胡砂，你真进步了不少，二师兄要对你刮目相看了。&rdo;胡砂没说话，只将手慢慢放下，&ldo;卒卒&rdo;几声响，十八把小刀将凤仪在空中搅了个稀烂，红光一闪，无数张白纸碎片随风吹散开来。对了，他用的是替身，十八莺绞碎的不过是白纸小人而已。她手腕又是一转，十八莺发出清脆的啼鸣，速速飞回她掌心。十八把小刀横着叠起来，只有五六寸长，刀身极薄，近乎透明，却锋利无匹。胡砂将十八莺收回袖中，垂头不语。她明明是将那个人赶走了，心中却一点也不愉快，眼见凤狄抱着雪狻猊落在地上，神情古怪地过来给芳准行礼，她忍不住轻道：&ldo;大师兄，他是在说谎，想挑拨关系，你别听他乱说。&rdo;凤狄默然点头，隔了一会儿，轻道：&ldo;他……今天来是做什么？&rdo;胡砂摇头道：&ldo;是来……找我，想让我把水琉琴给他。&rdo;&ldo;岂有此理！&rdo;凤狄登时勃然大怒，一把拽住她的手腕，&ldo;你不许听他蛊惑！以后不管他用什么法子来找你，都别理他！&rdo;胡砂冷不防他用这么大的劲，痛得差点叫出来。凤狄却毫无所觉，还在逼着：&ldo;胡砂！听见没有？他已经成魔了，还要拖你下水，你要是被他蛊惑，就是无可救药！&rdo;芳准扶住胡砂的肩膀，将他的手按住，淡道：&ldo;你别冲动，放开她，慢慢说。&rdo;凤狄飞快地放开胡砂，难掩古怪的神色，望着芳准，良久，才低声道：&ldo;师父，他已经成魔，人人得而诛之的魔。与他说话，甚至看到他，都是对您的亵渎……为什么任由他跑掉？&rdo;芳准眸光一动，森然道：&ldo;你是说我放走了他？&rdo;他甚少用这种语气说话，更极少露出阴冷的神情，此刻双眸犹如凝冰碎雪一般，看得凤狄心头发寒，垂头犹豫道：&ldo;不……弟子不是……&rdo;芳准冷冷一笑：&ldo;听说你师祖给你提了位置，做了破军部副长老，不必拘泥百年之约，过两年就能开坛授业了。为师倒要在这里恭喜你，凤狄，真是不错。&rdo;他转身走进茅屋，看了胡砂一眼，她又用那种温柔又伤感的眼神看着他，那双眸子像梦一样不可捉摸。他顿了一下，这才将门关上，再无声息。凤狄被他夸得背后倒出了一片冷汗，暗悔自己失言。师父虽然平日里和气慈祥，从不说一句重话，但真正惹他生气起来，却很不得了，三言两语便能将人说得无地自容。七十五年来他也只见他发过两次火，一次是为了凤仪入门，一次便是今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