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好了?”“好了,正放在炉子上温着。”赵陆便点头:“那就端过来,喝了罢。”“是。”姜汤是应秋叫煮的,况且延月行动不便,最后还是应秋去拿。走出明间,经过穿堂时,应秋脚步微顿。穿堂里,一个穿水红袄裙的女子,正跪在墙边。虽然有些诧异,但心里记挂着赵宜安的姜汤,应秋只慢了几步就又行色匆匆,朝着臻祥馆前去。喝完姜汤,赵宜安皱着脸缓了许久。美人皱眉也是美人,赵陆看了一会儿,抬起头问金公公:“什么时辰了?”金公公回:“已过了酉时了。陛下可要传膳?”原来已经这么迟了。赵陆的目光落在赵宜安身上,原本想问她在臻祥馆用了晚膳没有,但一转念,方才都哭得这么伤心了,她自然也没工夫吃东西。他便对金公公道:“传膳罢。”只是赵宜安被姜汤辣辣的味道激得不行,并没用多少东西就放下了筷子。赵陆一顿,问:“吃饱了?”赵宜安并未饱腹,但姜汤在肚子里,就觉得胀得很。她摇摇头:“肚子胀。”赵陆便道:“那就一会儿再吃。”进了晚膳,伺候的宫女将点着的灯,一支支剪了灯芯,暖阁里又明亮了不少。赵宜安半趴在通炕的小桌上,拿出荷包,把里面的香饼倒出来,一颗一颗捏在手里细细摩挲,珍而重之。延月小声对她道:“姑娘少摸这个,倒是将手弄脏了。”赵宜安于是又把香饼放回去。赵陆漱完口走出槅扇,听见赵宜安正在问小宫女:“刚刚的梅花香饼呢?”小宫女连忙拿来一个匣子打开,里面正是赵宜安从方才一堆熏香里分出来的梅花香。“你不要玫瑰了?”赵宜安忽转头,赵陆一面走过来,一面在问她。自然不是。赵宜安捧着木匣:“这个也是梅花的味道,点这个,就不用再去折梅了。”想得倒巧。赵陆在通炕上落座:“那就收着。”其实他并不惯用香,但赵宜安这样说了,赵陆也就顺势应下。在暖阁里又坐了一会儿,赵陆传了点心,等赵宜安吃完,就让她回去。路上经过穿堂,想起傍晚的事,应秋便留心看了看,却发现先前跪着的人已经不见了。没穿宫女的衣服,也不知是哪里来的人。等派去送赵宜安的小公公回来,金公公将他叫到暖阁外,问:“孙家的那个,可是已经带走了?”“是。赵姑娘过去的时候,已没人了。”金公公松了口气:“这就好,你下去罢。”小公公便行礼走了。之前陛下让他将人带走,也没说带去哪里。金公公一时没考虑周全,直接让孙语兰去穿堂跪着。等到赵宜安要回臻祥馆时,金公公才忽然记起还有这一件事,连忙叫人把孙语兰带去围房,和其他二人放在一处。差点就让人撞上了。金公公抬手擦擦额头,撩起帘子,走入了暖阁。作者有话要说:小陆:你不要玫瑰了?宜安:我全都要!赵陆过了戌时,养心殿里便渐渐安静下来。西围房里,孙语兰坐在床上,咬唇正揉着膝盖,忽听见有人敲门。她吓了一跳,连忙问:“是谁?”“是我,妙竹。”孙语兰霎时恼火起来:“我已经睡了,你来做什么?”门外的孙妙竹顿时哑然,她小意道:“方才有姐姐送晚膳过来,我想起你,便问了一句,但是姐姐没应我。你回来得迟,可用了饭没有?若没有,我特意留了,一会儿给你送过来好不好?”她说起这个,孙语兰才记起自己连晚饭都没吃。她何曾这样被人对待过?鼻子一酸,孙语兰胡乱擦了擦眼睛,却扬声道:“我自然用过了,你还是留着自己吃罢。”听到孙语兰的话,房外的孙妙竹拢了拢身上的斗篷,暗自思忖。她和孙柳月两个人,连天子龙颜都未见就被送出来了,但孙语兰却直到酉时之后才离开。宫女来送膳的时辰也是酉时,要是陛下青睐她,留下用膳未必不可能。若真是这样,恐怕现在孙语兰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可她却又没有张扬,更没有来奚落她和孙柳月,难道孙语兰忽然间也懂得木秀风摧的道理了么?一时间猜不准,孙妙竹便决定先顺着孙语兰的话。她柔声道:“那我回去了,你早些睡下罢。”门外脚步声渐远,孙语兰强撑着的一口气终于一松,她皱着眉狠狠揉了一把膝盖,下一瞬又被疼得龇牙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