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南浔像是知道自己死不了,又或许是在这一路的惊险中练就了强心脏,此刻,她紧紧地依偎在陆西源的胸口,平静地让人心疼。
陆西源没急着问她发生了什么,从她的眼神里,他看到了深深的疲惫。
过了一会儿,祝南浔的泪珠落在陆西源的手臂上,她对他说:“我见到你叔叔了。”
陆西源惊愕地抬起头,看那阵浓烟不断地飘上天,然后化在天边,无声无息。
他们在生死边缘走的次数多了,但没有一次像此刻这样绝望。
他们杀了郑怀敏,却没有对祝南浔动手,因为她藏起了地图并记下了这条进山洞的路,她是唯一的知情人。她带着他们到了画室里,见到了陆怀信和另一帮川南的人。
陆怀信一见着他便问:“你是南浔?”
祝南浔红了眼睛,对他点头:“陆师叔,我是南浔。”
她看到满画室挂着的都是她妈妈的画像,还有她爷爷生前的画作。
眼前这个年近五十的男人,有一张波澜不惊的脸,他收着自己的这些画作,看祝南浔的眼神里都是欣慰。
“你长得这么大了,真好,真好……”陆怀信说着递给祝南浔一张手绢,“把脸上的血擦擦。师哥……他走了吧。”
他什么都知道。
祝南浔站在这暗黑的山洞里,却像深陷在迷雾之中。
郑怀敏死的模样像刻在她脑海里,他的眼神里还有很多未解之谜。
那些人把另一个出口堵住,又在画室里强盗似翻找东西,找了一会儿,似是无果,将陆怀信和祝南浔绑了起来。
“把这丫头放了,我告诉你们东西在哪里?”陆怀信从容不迫。
那些人商量了一会儿,准备将祝南浔拉出洞外。
祝南浔挣扎,大声问陆怀信:“师叔,其实还有人在背后,对吗?”
陆怀信没有回答她,他只说:“见到阿紫,跟她说,好好活着,别不听话。”
她最后看了一眼陆怀信,他镇定,不卑不亢,不畏生死。
“师叔……”她又叫了陆怀信一声。
陆怀信冲她摆摆手:“快走吧。
山的另一面,程诺架着阿紫带着满身的烟尘从洞口中走出来,阿紫还想再进去,却被程诺死死地拖住她的腰。
“陆怀信——”阿紫绝望地呐喊。
悲戚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让所听之人无不为之震动。
他们最终跨过大火冲进了洞里。
发现陆怀信的确在里面,是他把川南这帮人引了进来。他告诉他们还有一批艺术品在山洞里,他们才将他带到海螺沟来取东西。
炸药是他很早之前就存放在这个山洞中的,他将打火机扔在那些画作上引燃了炸药,那些人往祝南浔带他们进来的那个出口逃,那里面却也埋着炸药。
包括陆怀信在内的所有人都被炸死在山洞中。
亚丁所藏的那批艺术品就在他们的车上,陆怀信不可能让他们把东西带走。
程诺和阿紫能逃出来也是九死一生。
陆怀信留下的记号,只有阿紫看得懂,意思是:有危险。
但阿紫怎么可能因为有危险就不去找他。
郑怀敏从成都直飞稻城,找到另一个画室时,陆怀信已经被带走了。他还是晚了一步,只找到了那份地图。
地图不是留给他的,是留给阿紫的。若他没有拿到地图,没有找到海螺沟,或许他不会死得这么快,这么惨。
他知道这一切都错了,可他没机会认错了。
可这何尝不是给他留的最后一丝颜面。是非功过,留给后人评说,他都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