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陶转回来。
好了,不用问了,一看就知与她无关。
还是在上回的花厅。
胡媪的姿态竟比之前还要低些。
又是问安,又是让宫侍们交接清点,若非奉例还是照旧那些,还让人以为是多金贵的东西呢,竟能劳得胡媪亲自出面。
有条不紊地忙完了,花厅里宫人只剩下萧芫贴身的几个侍女,胡媪不着痕迹扫了她们一眼,面上有些为难。
萧芫会意,轻声让她们都出去。
还特意令半掩门扉。
胡媪朝门的方向看了眼,回身,面对萧芫肃身一礼:“让肖娘子见笑了,老奴一把年纪,还这般舔脸来叨扰娘子。”
萧芫起身虚扶一把,“胡媪这是哪里的话,您能来颐华殿,我求之不得呢。”
“娘子这般说,当真折煞老奴了。”
胡媪冷硬深刻的皱纹泛出些苦涩,嗓音愈苍怆,“老奴此番前来,不为其它,正是为了老奴那不争气的义女。”
“义女?”萧芫不明所以。
胡媪有些难以启齿,可到底开口:“正是前些日子不留神打碎娘子花钿的宫女。”
“娘子着人将她从掖廷接回后,老奴才得知此事,今日前来,便是代小女向娘子赔个不是。也感谢娘子,多谢娘子不计前嫌,给了她这般好的活计。”
萧芫了然。
原来她随口让从掖廷叫回来的小宫女,竟是胡媪的义女。
实话说,她殿中宫女那般多,就算此人由她亲自开口免了惩罚,她也盯不住究竟是哪一个。
“胡媪不必如此,打碎花钿罢了,不算什么大错,去掖廷几日已是处罚。回来能领了管花钿饰物的差事,也是她自身办事牢靠,值得托以重任,您莫要因此忧虑。”
胡媪又是一礼,眼底泛起了泪花,“无论如何,老奴都多谢娘子开恩。”
“娘子不知,老奴这个义女性子腼腆,手脚也甚是笨拙,本不堪入宫的。是老奴担心她在宫外受人欺负,想着宫里还能照看一二。”
“可她向来寡言,办了什么错事,受了什么委屈,都不与老奴说。这回若非娘子,她还不定怎么样呢。”
萧芫看她这般,心中亦有些唏嘘。
胡媪身为姑母身边旧人,在宫中地位尊崇,无论从前还是现在,管教底下宫人都十分严格,轻易不留情面。
若非为了她这义女,怕是一生都做不来这样折脊梁求人的事。
父母之爱子,则为其计深远。
姑母待她,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萧芫走近些,亲自搀扶她坐下。
“您尽管放心,她在颐华殿一日,颐华殿便护她一日,绝不让人欺负了去。”
“好,好,多谢娘子!”
胡媪迭声道谢,感激涕零。
萧芫送她离开,望着她已经有些佝偻的腰背,内心五味杂陈。
漆陶自暗处步出,立在萧芫身后,“奴婢已经安排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