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他也没有把握一次不错地单靠听觉数完这一百零八次剑法。更遑论注意到他剑法之中细微的变化。“普通人。”阮卿伸了伸懒腰,神色慵懒。……阮卿从梦中惊醒的时候,是夜半时分。她茫然地抱着枕头,从床上坐了起来。窗外的月色静谧而平静,深蓝和明黄相映成,仿佛只要推开那扇玻璃门,就会陷入另外一个更神秘的梦境。为什么会做这个梦呢?顾君辞。阮卿在心里面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那是[系统]带她来到的第十个世界。现在想起来,那个蓝衣青年身上带着和塞泽尔他们一样的气息。经过了前面的九个世界,在这个世界里面,阮卿已经逐渐变成了和剑宗的她相比完全不同的一个人。夜间的空间带着些许的微凉,阮卿不由得抱紧双腿。她记得顾君辞,因为他和她很像。滚滚的出现让阮卿在这几天开始不断想起过去的事情。她是个孤儿。剑宗掌门曾经告诉阮卿,他是在剑宗后山那棵挨着溪涧的桃花树下捡到她的。掌门既是阮卿的师父,也是如同她父亲的存在。他免阮卿流离失所,教授她剑法,日日带着她在那棵据说千年未曾开过花的桃树下打坐,甚至赐予她决明剑——那是剑宗的万剑之主,镇宗之宝。可是印象之中,师父从未对她笑过。阮卿从小天赋异禀,修练的速度用一日千里来形容再恰当不过,是剑宗自成立之日起从未遇见过的修练奇才。或许正是因为这样怪物一样的修炼速度,让剑宗的师兄师弟对她甚是恭敬和——阮卿清楚那样的目光——那是对她深深的恐惧。阮卿偶尔得了掌门师父的命令前往习静堂寻剑宗的长老,路过那一扇在竹林间半开的小轩窗,就会听见师兄师姐们在背后议论着,小师妹无父无母,又在那棵古怪的桃树下被掌门捡了回来,怕不是个打娘胎就开始修练的怪物。会不会是哪里来的化成人形的妖怪?有人打了个哆嗦。阮卿的脚步只停顿了一秒,然后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作为未来剑宗的继承人,阮卿每日所受的训练甚为苛刻。她小的时候,别的师兄师弟还聚在一起玩泥巴打水仗,师妹师姐们穿着漂亮的裙子做娃娃,阮卿已经像是个小大人一样,背着手,穿着镶着金丝云纹的道服被掌门拎出去参加九洲百宗的论剑大会。她从不会让人失望。也不能让师父失望。剑宗的日子枯燥而无聊,白日里阮卿在桃林练剑打坐,夜晚研读剑法,修习功课,聆听掌门教诲。时间久了,即使阮卿彼时还只是个未满十八岁、半大的小姑娘,遇见年长的剑宗弟子,他们也会恭恭敬敬地唤一声师姐好。又是一年剑宗招收新的弟子的时刻。剑宗新来了个小姑娘,她金枝玉叶,活泼可爱,穿着粉色的百蝶流金裙,一眼就能在人群中望见,就连端坐在长老席位上不苟言笑的阮卿,也不由得对她频频侧目。小师妹名唤秦青。秦青是名门之后,听说她父母和掌门是至交好友。秦青的天赋虽说在同龄人中只能算是中上,却半点没有名门小姐的架子,才几天就和同门的师兄师姐们打成一片。阮卿偶尔会远远看着秦青被剑宗的弟子围拥在一起。她就像是一个小太阳一样,说着一句一句的俏皮话,高兴起来拎着裙子转一个圈,明艳动人,逗得那些对阮卿敬而远之的剑宗弟子哈哈大笑。秦青浑身散发出无法让人忽视的光芒。阮卿也只是站在树林中远远看一眼。决明剑这时会从剑鞘中钻出来,安抚地碰碰她的手,发成一声细微却清锐的剑鸣。“嗡——”还有我呢。阮卿失笑。“我怎么会羡慕一个小姑娘呢。”她轻声呢喃,觉得这个想法不可思议。她年纪轻轻,已经胜过剑宗不少长老,自小受人敬重,就连她的师父——号称天下第一剑修的剑宗的掌门——也数次在她面前连连感叹,说她被天赋大任,自己已经没有任何能够传授她的东西了。剩下的路,只能你自己走。掌门拍了拍阮卿的肩膀。秦青似乎有些怕阮卿,可能是因为阮卿时常跟在剑宗掌门身后,也可能是阮卿眉眼间就生得几分冷漠,特别是她不笑的时候,那双剑眉英气逼人,压得她那上挑的凤眼间总是含着淡淡的锋芒。就好像万物都在她眼中,却不曾真正走进她心中。阮卿走近的时候,秦青会突然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