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车祸现场,速度稍有提高,没走多远,又到红灯口,车子再次变蜗牛,顾寻手指轻轻敲着方向盘,眼前突然闪过林亦然三个字,他想起什么,猛地拿起副驾驶上的名单,又看一遍。林亦然赫然印在队员名单中,顾寻舒展的眉心微微皱起,敲着方向盘的手指停下,用力地按了按车笛,红灯好似看出他的焦急,极配合地变成绿色。顾寻临时变道,拐进小路左转右转,二十分钟后到了警局,他停好车,抽起副驾驶上的那张名单,顶着冷风,直奔副局长办公室。孟佳拎着包子豆浆往二楼走,身后突感一阵凉,她回头,见顾寻神色凝重,大步流星往楼上走,像阵风飞驰而过“顾队”等她说完“早”顾寻的身影已消失在楼道。副局长办公室。因为路况拥堵,张局比平时晚到了些,刚泡杯新茶,凳子还没坐热,顾寻便急匆匆敲门进来,人员名单往桌面一放,指了指林亦然的名字,“张局,他不适合做刑警。”早料到顾寻的反应,张局慢悠悠地拧开保温杯,吹一吹,喝口茶水才说:“林亦然在警校成绩一向名列前茅,这次考试也是全省第一,这么优秀的年轻人,没理由不录取。”顾寻暗暗吸口气,压低嗓音,“他的事,您一清二楚,让一个乖戾冷漠,心理不健全的人查案,很危险。”张局抬头看他一眼,拉开办公桌下的抽屉,翻出盒新烟,撕开包装,递给顾寻一根,“先坐下。”顾寻倒也没客气,接过烟,在张局对面坐下,闷闷地抽着。“这次考试的心理测试,他顺利通过,当时我和你一样怀疑,于是又找心理研究所的人,给他单独进行一场面试,结果表明他没有心理疾病。”张局弹了弹烟灰,转头望向窗外,“当初他报警校,我也是反对的,但已经踏上这条路,我们该相信他,十二年了,没什么是时间抹不平的。”顾寻不语,指间燃尽的烟灰,长长一节,眼看要脱落,张局把烟灰缸向前推推,又道:“林亦然擅长犯罪心理,难得的复合型人才,局里需要这样的年轻人。”“不管怎样,我绝不收,麻烦张局把他调去其他队。”顾寻摁灭烟,眸中的决绝比寒冬的冰还坚硬。张局笑笑:“这是你大伯的决定,他希望你们兄弟俩合力破案,遇上危险也能有个照应。”“不、可、能。”顾寻字字坚定有力,手在衣兜里握住手机,起身站立:“我先回去了,张局。”出了副局办公室,顾寻立刻拨通大伯电话,直言:“如果大伯认为林亦然适合做刑警,那另请高明吧,我不会带他的。”“小寻别这样,怎么说他也是你弟弟。”“弟弟?”顾寻加重语气,“这六七年,他愈发古怪,脾气阴晴不定,一言不合立马开吵,吵两句就动手,从没心平气和的跟我讲过话,有他这样做弟弟的?以前您总说青春期叛逆,叫我别和他一般见识,我听了,可他这叛逆期也太长了……大伯,林亦然有暴躁症,做不了刑警的。”挤压已久的话,一股脑倾吐出来,顾寻连呼吸都变得顺畅了。电话那端一声轻叹,“这些年辛苦你了,亦然”话未说完,传来女秘书提醒开会时间的声音,“有时间我找亦然好好聊聊,先去开会了。”白忙活一清早,没解决任何问题,顾寻顺畅的呼吸又淤堵了。推开楼门,冷风呼呼地灌进来,直往骨缝里钻,顾寻拉紧外套拉锁,迎风踏出去,刚停没多久的雪再次飘落,他头顶和肩膀落上雪花,像披了一层薄纱,走过的路留下一排脚印。办公楼左侧垃圾箱的石米上,总是满满的烟蒂,这一片小空地,不知何时成了烟民聚集地,不过顶着大雪,在外抽烟的只有顾寻一人,他倚靠墙壁,指间的烟,点了几次火都没点燃,直接将烟丢进垃圾桶。孟佳气喘吁吁地跑来,摘下羽绒服的大帽子,弯下腰,双手按着大腿,大口喘气,“老大,你怎么在这?不冷?我找你一大圈,快累死了。”顾寻站直,“怎么了?”“刚接到电话,冰雪世界发现一块冰雕里面是女性人头,分局请咱们过去协助调查。”顾寻眼里复杂的情绪瞬间消失,变成一道光,锋利十足,“走。”他腿长,步子也大,三两步走进楼里。孟佳跟他身后一路小跑,“老大,慢点走,还有件事没说呢。”顾寻脚步稍顿,“说。”“今天咱们队来了位新同事,还在里面等你分配工位,听说是去年夏天刚毕业的学生,之前在分局实习”话没说完,顾寻已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