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梦好像是从此处开始。他想要的不多,他要求的不多。从小因为坤泽之身,身在将门,爹不疼娘不爱的。他不想承认,姚润桉给他一点糖就把他骗走了。他不擅表达爱意,他很内敛,他口是心非,但他真的爱他。“唐唐,唐唐!”这两个字黏黏糊糊的,缠在耳边,姚润桉每次这么叫,声音温柔得像浸了水。“别这么叫我。”姚润桉抱起来他,抱得很紧,他看着晏唐在他怀中轻喘,眼尾耳梢都被灼红了。这把火从晏唐身上烧到了他身上,禁欲一整年,看着心爱之人在怀中迷情,他也忍不住。晏唐已经不能完整说出一句话了,姚润桉将他抱进房中,放在床上。“我去找太医,给你开药,你先躺一会儿。”姚润桉喉结滚动一下,指尖还是离开了他。晏唐的汗水浸湿了枕畔:“别…药,不能吃。”“那该怎么办?”他的手紧攥成拳头,眼神里藏着巨大的悲伤。姚润桉看见他的死死攥紧的手,手背青筋显露,将那只手拉过来:“难受就抓我的手臂。”而后一点一点将防备姿态的拳头展开。“兰蘅,只这一次好吗,你就…你就不把我当姚润桉。”笨蛋吧。如果不是他,不是姚润桉,他怎么可能愿意让别的人在信期碰他。他怎么可能还给别的人当什么狗屁护卫,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纵容。他这么骄傲的人。不知是身体太难受,太虚弱,或是信期情绪本就不稳定。晏唐忽然感受到了莫大的悲伤与委屈。他好像找不见自己的声音了,喉咙里滚落出几个字:“不要…滚。”身下淌出一股接着一股的水,从晏唐大腿内侧流到床上,浸湿了身下的被褥。晏唐麻痒难耐,像一只被蒸熟了的虾子,蜷曲在床上。他太渴望了,一呼一吸都想贴近姚润桉。身体烧过一场火,火舌舔过每一寸草地,将晏唐理智都要席卷。梅香愈发浓。晏唐深喘几口,从袖中抽出了一把锋刃。寒光乍现,他猛力将匕首扎进自己的肩侧,却没感受到应有的疼痛。晏唐猛然睁眼,姚润桉用手握住刀刃,硬生生将它阻拦住。鲜血顺着刃往下流,一滴一滴落在晏唐的衣服上,洇开一片鲜红。血腥味叫晏唐的脑子清醒了一些,他放开匕首瞪着姚润桉:“你干什么?”姚润桉回瞪他,这时才对他凶了一点:“你又干什么?”他很少凶晏唐,目光好似比这匕首更利更狠,一把将匕首甩在地上,不顾他手上遍布的伤痕。“你知不知道这匕首偏了一寸你的手就再举不起来了?”晏唐偏头,避开他的目光:“我有分寸。”姚润桉站起身,叹了口气,语气也软下来。“你若不想我碰你,我们就找别的法子,做什么伤害你自己?”可晏唐太讨厌这种感觉。他讨厌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也讨厌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他实在不想任由自己对姚润桉抱有的这份期待,于是他抓住姚润桉的领口,伸直了手臂,将他推远。此刻是柔情的静夜,风不曾栖息在某一个屋檐上,四处游动。谁都不应渴望留住一阵风——否则只有钻入衣领,钻入骨髓的寒凉。这是个可以吐露心声的夜晚吗。晏唐鼻腔发热,诺大的宫殿里只有他与姚润桉,可他只想要一个心中最狭窄微小的褶皱,让他栖身罢了。“姚润桉,你离我远一点……远一点。”可他又攥着姚润桉的领口将他拉进,双臂搂住他,将头埋进他的颈窝中。窗外细雪消融,一滴一滴打在回廊的木板上,温热的吐息洒在姚润桉的耳畔。晏唐嘴唇开合几下,他的声音化在了冬夜中。姚润桉偏过头,“什么?”他便看见晏唐伸出手,去够床下的那把匕首,姚润桉推开他的肩膀拦住他,用脚将匕首抬起来拿在手中。姚润桉的喉头涌上一阵涩意,心脏像被捏住了似的紧缩两下,“你厌恶我竟是到了这般田地。”他却轻轻笑了两下,咽下了一嘴苦味,他一手解开晏唐束起的发丝,用袖中帕子替他拭干了额前的汗。“好了,好了。先唤李太医过来,应是有别的法子的。”姚润桉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门前,推开房门,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将冰渣子都纳入了肺腔。他转身将门关严实,透过门的缝隙看见了晏唐也在望他,他一愣,晏唐便偏开了目光。他忘了追究刚才晏唐在他耳边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