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众人出发得还算比较早的,就这,食肆也已客似云来,全都满了。几人还是在马车中略等了一会儿,才等来这处一层的散位。索性这里还算不错,在食肆一层的一排绿植隐角,一歪头,就能看到不远处的楼梯,空间勉强算得上私密。沈精羽几人也没有挑剔,一边各自挑着位置坐下,一边感慨:“下次,咱们一定得先过来把包厢定上,要不每次都得等这么长时间,还真是让人吃不消。”“没错,没错。”沈云昭甩着帕子,舒出一口气,“不过好处就是,咱们等吃完饭,小厮那边的书也该买到了。”不得不说,对面书铺队伍的行进速度,可比这边食肆的客流速度要快多了。沈精羽透过周围的绿植,不动声色地将周遭的各桌书生看了一个遍,又无趣地收回目光。大多都是些穷书生,与沈府的门第完全不同,看来昨日的愿望是白许了。话说她这该不会是最近愿望许得频了,所以法力又够不上了吧。可是好像也没啊,她感觉自己最近在许愿方面,还蛮克制的。这时沈弢已经唤来了小二,开始点单。在食肆热闹的氛围下,沈云卉开口:“你们说,现在强哥儿他们现在在做什么?”沈云婉想想正常发书宴上的程序:“现在应该已快开宴,指不定他们现在正在聆听马大儒的真知灼见吧。”沈云嘉头疼地揉揉额头:“我一听学问就脑袋大,这得亏这发书宴上只邀请书生,不邀请姑娘,否则我一准儿能睡将过去。”旁边的沈弢闻言,也心有戚戚点头:“我也是一听就头大。”“你这都已经考中童生了,还头大,这话说得忒假。”沈弢无奈摆手:“你们都不知道,我这童生几乎是耗了我的老命,真的拿命去学才回来的。我觉得如果要我像大哥那般,再考一个秀才回来,可能还得再奋斗十几年,太难!”其他人只不信,只道他在宽慰她们,又笑嘻嘻地打趣了他两句。沈弢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有再提。在众人等待餐食的间隙,一位青衫书生从外面小跑进来,兴奋低呼:“嘿!你们知道我刚才在马宅门口看到了谁吗?我见到了张元良!”“遇到张元良就张元良呗,张元良又不是京城第一才子,这有什么好激动的。”一楼大厅中,一桌子明显与他熟识的书生出声打趣。“哎呀,遇到张元良当然没什么好激动的,”那书生边往那桌人前走,边笑嘻嘻道,“但是,我刚才看到的是张元良站在马宅门口,与那位怀家姑娘隔着人群四目相对,相互对站了整整小半盏茶时间都没有移开目光!”“哎哟?!”有人一拍大腿,开始兴奋了,“这么刺激!”“那谁说不是,我这如果不是知晓情况,只看他俩那缠缠绵绵的眼神,还真以为他俩是苦命鸳鸯。”“啧啧,才子风流,绝佳艳福啊!话说,无论沈三小姐,还是这位怀二小姐,都是难得一遇的美人儿,那张元良也是有福。”“瞎扯,这种情况,沈家能允许?!”另外一人摇头晃脑反驳,“要知沈家现在可是二品门楣,哪里能允许他享这样的齐人之福?!”“享受不了齐人之福,就做小呗,只要那位怀二姑娘肯低头。”“哈哈哈哈,兄台所言有理……”那桌子书生的嬉笑,带动着楼上楼下其他听到这番对话的人也跟着哄笑起来,甚至还有人大声叫起了好,跟着加入了讨论。沈家人坐在楼梯旁的绿植后,面色不愉。“岂有此理!”沈弢强忍怒气,伸手在桌上轻拍,拧眉低咒一声。他也不敢拍得太大声,生怕将大家视线引过来,让三妹妹面上下不来。沈精羽看向一旁坐着的沈云婉,就见她正眉宇低垂,面色沉凝,看不出表情。她低声道:“三侄女,你别瞎想,今儿个你兄长他们也都在马宅,若当真如此,你要相信,弘哥儿他们是肯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沈云婉勉强勾起唇角:“小姑姑,我知晓的,你们不用担心,我没事。”其实她心里还是酸涩的,但是此情此景,她却并不愿在外表现出来。她将泪意压下,故意不让自己去想那些糟心事,免得坏了气氛。“兄长说,若我当真不愿,他会帮我处理,所以大家不要担心。”如果张元良是有了通房,她可能还不会像是现在这样伤心纠结。但是,他与她的手帕交纠缠到一起,这一点,她在消化了月余,仍旧无法接受。几年的感情投入,都不是假的,她心中悲痛难当,却未被一时的感情蒙蔽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