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敛将袖子顺下来,阿九给了他衣服披上,“公子别冻着身子。”见她小孩子脾性上来了,只无奈道,“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可不是!”她仰着下巴,理所当然。周敛抿嘴,不想和小孩斗嘴,但他又没忍住,问:“你方才笑什么?”林莞莞一乐,“我突然发现你的名字很有趣。”周敛好奇道:“如何有趣?”“周敛周敛……敛……脸,臭脸、大脸、麻子脸,哈哈哈哈哈……”原本,照家谱,他的名字,应当是有一个淮字,后来父亲定了主意,单取一个敛字,意为敛其性,藏其锋,是希望他行事莫张扬,沉稳收敛。虽是没如了父亲的意……也不至于被林莞莞这么曲解!林莞莞仍旧哈哈大笑,“我以后就喊你脸哥哥!大脸臭脸麻子脸的脸!”许是太开心,小孩眼睛眯成细缝,露出天真烂漫的神色,他悠的冷哼,“随你。”阿九跟在后头,也没忍住笑。跟着公子,就只能面无表情,果然呐,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脸。林莞莞此前的气早就被抛到了脑后,她问,“那你什么实现你对我承诺?”“什么?”“过去的十二年,只知临安,未见临安,听闻临安,不识临安,你说过,要带我四处逛逛,吃好吃的!”周敛道:“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怎好意思整日叫公子带你四处游玩,叫人瞧见了说闲话。”“可是我迟早是要嫁给你的啊!”周敛眼睛一瞪,“不知羞!”林莞莞埋下头,沉默了一会,然后仰起头,嘴角在笑双目含泪,“其实你不同意这桩婚事的吧?”婚约对象是个从来没有见过瘦不拉几的小屁孩,他这样的公子,怎么会愿意呢?克死母亲,被父送往庵堂十几载,庵堂香火不好,又被送回临安城,好不容易回到了父亲身边,住进了离父亲最远的西厢里的长乐居,母亲生前安排的一门婚事,未婚夫家却瞧不上她。到底,临安城,没有她的容身之处啊……“我不是那个意思。”周敛瞧出她情绪不对,不忍伤她。林莞莞吸了吸鼻子,非常正式的直呼他的本名,可怜巴巴道:“周敛哥哥,莞莞这一生,不求些什么,安稳活着便是幸事,我信母亲,亦知你非恶人,即便厌烦,也拜托可怜一下我,若是你退了婚,临安城,就真的容不下一个小小的我了。”阿九怜悯的看着那瘦小的姑娘,哀求的看着周敛,祈求他说点什么。周敛速来吃软不吃硬,她那么一装可怜就把他拿住了,他张了张嘴,最终只道:“天不早了,你回去罢。”她应道,“敛哥哥康安,莞莞回去了。”阿九在周敛背后嘀咕,“公子,林家姑娘好可怜啊,嫡母已逝,林大人公务繁忙,在家甚少,小娘当家,想必她的日子,不好过吧……”“闭嘴!她故意的!”周敛又狠瞪了他一眼,“没瞧见我方才出了汗,还不去替我准备沐浴衣物!”阿九瘪了瘪嘴,“是,公子。”林莞莞回了厅堂,周夫人见她眼周红红似是哭过,方才又对春杏说她是去见将军的,不好问漏嘴,只道:“外头风大,莫要冻着了。”她屈膝,“劳烦夫人照拂。”周夫人道:“前几日,官家赏赐了些布,颜色艳丽,是些个姑娘家穿的料,已安排人送上了你的马车,改明儿你叫裁缝做几件新衣,穿着定是好看。”林莞莞一脸惶恐,“那怎么行呢?官家给将军夫人的赏赐,我怎么好去分。”周夫人朝她伸手,林莞莞离了自己的位置,双手搭在她手心里,周夫人道:“有何分不得,我与将军,就敛儿一个孩子,将军府的一切,将来都是敛儿和敛儿娘子的。”手里温度传来,那如水的眸子温柔的看着她,她鼻子一酸,道:“夫人对莞莞太好了。”周夫人将她手覆盖在一起,一只手轻轻盖她的手背,“我就觉得与你这孩子有缘,打心眼里喜欢你。”蹴鞠游会林莞莞差人把东西从马车搬下来的时候,林柔冲着陈氏道:“母亲,你怎得让她独自去了周府!”“我能有什么法子?周家夫人写了拜帖,指明要她去,去就去吧,还借口说是请各家姑娘一同去。”林柔道:“即是请各家姑娘,为何没有我?”陈氏横了她一眼,一脸不悦,“我已经让吴妈妈打听过了,就邀了她一人……哼,就算是请各家姑娘,也轮不到你,你一个庶出的女儿,人家凭什么邀你?”林柔松开她的手,“母亲,林莞莞没回来之前,可都是我去参加各府的宴会和那些诗词插花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