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韶安点了点头,浑然不在意道,“你不是早就打算帮他了吗?刚好早些教会他,明日这馄饨摊子便让他去,也好让我有更多时间来陪你。”方知鱼没好气道,“你就是不愿意去!”“我当然不愿意去,”裴韶安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眼下你有了身孕,一人待在家里我不放心,当然需要找个苦力来帮忙。”江屿知顿了顿,强迫自己装出一副没听到裴韶安将自己当苦力的话语,只觉得人生艰难,自己只是想要救一救自家酒楼,怎么还得被迫在这里,吃上了狗粮?方知鱼用手肘轻轻捅了裴韶安一下,“别胡说。”“既然人带来了,便好好教。”“是是是,”裴韶安装模作样地冲着方知鱼拱了拱手,无声地说了句,“都听淳和郡主的。”惹得方知鱼作势要起身打他。裴韶安嬉皮笑脸地躲了开来,而后站起身来,收起了笑容看向江屿知,面色严肃,“你,跟我过来。”江屿知抖了抖,一直听说这位裴兄弟是个惧内的,眼下看着他与方娘子二人的互动才知道,这岂止是惧内,这简直对内对外是差别待遇了。对着方娘子就柔情似水,对着自己就板着一副脸,浑像是自己欠了他几百万两银子一样。可无论心中再如何腹诽,江屿知还是老老实实地跟着裴韶安走了过去,一路来到了这院落的小厨房,看着裴韶安往椅子上大大咧咧一坐,翘起了二郎腿,道,“两斤猪腿肉……”江屿知一愣,结结巴巴打断了裴韶安,问道,“裴大哥,这是何意?”裴韶安睨了他一眼,眼神里写满了“你怎么这么笨”,只见他叹了口气,丢给江屿知纸笔,道,“把配方记下来,明日你出街摆摊卖馄饨。”“为何……”为何变成我出街卖馄饨了?我不是来求方娘子解救自家酒楼的方法吗?“你不是想学手艺?”裴韶安看他一眼,面色已经有些不耐了。“是……”也可以说是想学手艺吧……“那你还不快记?”“知道了……”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江屿知被迫留在了小院里,学了一整日的包馄饨。待第二日一大早,江屿知起了个大早,学着前一日裴韶安的样子,推了个小推车,一路来到了平日方式馄饨摆摊的地方。这一回,他总算来得挺早,可看了看眼前的小摊,江屿知莫名觉得生活有些凄苦。他摆好锅碗,有熟悉的食客凑上前来,看了一眼江屿知,搓了搓眼睛,又看了看一眼江屿知,又搓了搓眼睛,“江公子,怎的今日是你来此摆摊?”江屿知面色愁苦,叹了一声,“我也想问这句话,可没人能告诉我。”大抵,是因为自己没有一个怀了孕的娘子吧……他一手接过钱,另一只手装了一碗馄饨递过去,这馄饨虽然个头有些大小不一,可味道他昨日尝过,是极为不错的,可——“裴大哥说了,我包的馄饨太丑,只配收一文钱……”“噗——”那人没忍住笑了出来,然后很快收住,“没关系,江公子,反正你也不是靠这个吃饭,丑就丑些,没有关系的。”江屿知心好累,他不想说话。…………卖了一天的馄饨以后,江屿知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迈向小院。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当初裴韶安与众人说的,还会再摆七日,却原来压根不是裴韶安自己摆,全都是他一人在摊上忙活。这位裴公子,好毒,好狠,真不知道方娘子究竟看上了他什么。江屿知叹了口气,自顾自地进了门,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就准备开始收拾起了小车,一连做了七日,他已经很熟悉流程了。一早上起来,先外出摆摊,待回来以后,收拾好推车,便去厨房不停地重复包馄饨包馄饨包馄饨的动作。待结束了以后,他还来得及在附近的别院里歇息一晚上,以便于第二日更好地来此地卖力气活儿。可今日,江屿知才刚动了个手,便听得有人说了声,“这些东西先放在这里,你与我过来。”是方知鱼。自从来了小院,裴韶安便一直严防死守,导致七日来,这还是江屿知第三回看见方知鱼。他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屁颠屁颠地跟着方知鱼走去了厨房。方知鱼步子很慢,缓缓向前走,然后半扶着肚子,坐在了厨房的躺椅上,抬起头看向眼前这青年。因着多日帮忙卖馄饨,原本打扮矜贵的公子已经与市井人家出来的没什么两样,只一双眼睛发亮,一眨不眨地看着方知鱼。方知鱼身子略微往后靠了靠,问道,“你可知,为何你裴大哥让你一连做了七日馄饨,又一连卖了七日馄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