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晓池开口:&ldo;苇姐……&rdo;葛苇问:&ldo;什么?&rdo;顾晓池:&ldo;算了,没什么。&rdo;想说不要给我这样的幻觉。不要一点一点,像撒诱饵似的,让我觉得或许有那么一点点可能,你是对我动了一点感情的。如果最后还是会拒绝我的话,就不要给我这样的幻觉。反复燃起一点希望,又熄灭。像一把钝刀子,割在人心里。最煎熬。但还是贪恋这一刻的温暖,舍不得说。顾晓池勾了勾葛苇的小手指说:&ldo;等一下。&rdo;另一只手摸出票根,借着银幕的光想看上面的字。票根上只写了日期和座位,连电影名字都没写。一张票可以看一整夜,能看到什么电影全看放映员的心情。葛苇摇了摇两人勾着的手指:&ldo;我们不坐座位。&rdo;顾晓池轻轻&ldo;嗯&rdo;了一声,带着疑问。葛苇勾着顾晓池的手指,带她摸黑往前走。一截窄窄的楼梯露了出来。葛苇轻声说:&ldo;原来还有二楼的。&rdo;顾晓池看着那楼梯,满是灰尘:&ldo;早就废弃了吧。&rdo;葛苇说:&ldo;那不正好?&rdo;勾着顾晓池的小手指走上去。果然已经废弃了。一楼已完全足以承载小镇看电影的人流量。椅子都撤了,就一片空着的台子,楼梯还在,踩上去嘎吱嘎吱的。银幕投射的灯光下,灰尘飞扬。两人刻意放轻了步子。葛苇拉着顾晓池,在一级台阶上坐下。一双大长腿无处安放,就那样伸着,架在下两级台阶上。顾晓池坐到她右边,隔着半人宽的距离。葛苇靠过来,头靠在顾晓池肩上:&ldo;想你了。&rdo;顾晓池心里一抖。想我?是对乔羽&ldo;很想&rdo;的那种想么?好像不是。因为下一秒,葛苇放开了顾晓池的手,手伸向顾晓池的肩膀,把她的一头长发,撩到右肩上。脸蹭在顾晓池的脸上,唇对着顾晓池的耳朵吻。葛苇左手里还举着半根冰棍,刚刚舔过,嘴唇冰凉的。顾晓池的耳朵,刚刚被长发遮着,却最是温暖。被葛苇冰的,浑身起了一阵战栗。又轻轻咬了一口,好像顾晓池是什么美味珍馐。右手伸进顾晓池的棉服。也是冰凉。顾晓池盯着大银幕,背脊紧绷。看来葛苇对她的想,是金主想情人的那种想。不知道葛苇注意到没有。银幕上放着的电影,居然是乔羽刚出道时,演女二的那一部。就是顾晓池看过的那部。乔羽演一个在酒吧卖唱的大学生,平时干净清纯的不像话,在酒吧里却穿诱惑的黑色蕾丝衣,胸前还有被烟灰烫出的洞,又油又脏。如现在的顾晓池,一般青涩,一般窘迫。顾晓池忽然开口:&ldo;苇姐。&rdo;葛苇暂时抬起头:&ldo;嗯?&rdo;声音染着黑夜般的暗哑,诱人心魄。顾晓池问:&ldo;你猜现在在下雨么?&rdo;葛苇没懂:&ldo;啊?&rdo;在电影院里面,听不到外面有没有下雨。现在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顾晓池想,如果雨重新下了起来,是不是就能认为,雨还是一直下到了明天?葛苇问:&ldo;有没有下雨,很重要么?&rdo;她的手还在流连。顾晓池摇摇头:&ldo;不重要。&rdo;银幕上乔羽的眸子亮亮的,闪着魅惑的光,清纯的,冷淡的。诱人的,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可乔羽已经订婚了。葛苇说,或许她可以试一试谈恋爱。顾晓池抿嘴。为什么要靠一场雨,来决定她和葛苇的命运?木质老朽的台阶,染了一整天的雨气。表面的灰层被蹭掉以后,露出潮润润的内里来。坐在上面没一会儿,牛仔裤都被水气染湿了。葛苇的左手放下冰棍,伸过来。刚才那只手撑在台阶上,也沾了水气,湿湿的,润润的。一切的气氛,都潮湿氤氲,湿哒哒一片化不开,像爱人的心。葛苇的左手伸过来,想摸顾晓池的脸,却被顾晓池握住了。顾晓池握着葛苇的手,往自己的棉服口袋里带,葛苇本来想问她要干嘛,摸到一个什么东西,闭嘴了。那是一张纸,却像软软的塑料,表面光滑,手一捏,发出&ldo;吱吱呀呀&rdo;的声音。是包巧克力的纸。白天葛苇给的巧克力,顾晓池把纸都留了下来。&ldo;cao。&rdo;葛苇低声问:&ldo;顾晓池,你不会真的这么喜欢我吧?&rdo;银幕上的乔羽在对卧底警察说:&ldo;喜欢你,很喜欢。喜欢到得不到你,就要毁掉你的程度。&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