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天下班,易清谣出了电梯来到楼下大堂,一眼看到站在旋转门边看着她的那个人时,忽然觉得妈妈是不是通灵了啊……她老人家怎么偏偏今天就问了女儿关于男朋友的问题?☆、31、三年多了。易清谣不能不承认,她曾不止一次幻想过有一天与白沐骞重逢的情形,她无法再想他,然而她总是想起他。只是她从来都想不出与他的重逢会有什么情节,会发生什么对话。也许因为,她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也想不出他会对她说什么,他们之间,又还会发生什么。在她的全部想象里,他们的重逢只有几乎镜头定格的两两相望,就像现在这样,隔着几米的距离与不时穿插而过的陌生人,他们的目光遥遥相接,眼神相触之处,似有千言万语,似有沧海桑田。仅此而已。当易清谣看到白沐骞对她微笑,那笑容那么平和而柔软,简直暖到了心里,她的眼帘瞬间模糊,只是自己也说不清是因为什么。她掩饰地低下头用力眨眨眼,恢复正常时,他已走到跟前。三年多,大约还不足以给每个人都留下时光的痕迹,易清谣觉得白沐骞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气质上有了点变化,似乎……没有当时那么光鲜了?显得有些风尘仆仆似的。他穿着身这个季节商务男士最常见的半正式休闲装,polo衫搭配正装长裤,背着一个单肩包,不太像过去那个养尊处优的精英少爷,倒更像个务实而勤恳的创业者。这样一个人对你一脸恳切地微笑,会让你特别心软,简直有些……不好受。白沐骞没说话,易清谣却做不到像他那样直视对方,只好用主动开口来应付:“好久不见。”白沐骞也说:“好久不见。什么时候回来的?”这个问题好回答,易清谣实话实说,心下放松了一些。白沐骞将她心底的疑惑说了出来:“我爸把你的名片给了我,我今天正好在附近有事,就说过来看看。”易清谣“哦”了一声:“那还挺巧,我这几天都不出差。”白沐骞明白了:“平常都在供应商那边跑是吗?”易清谣点点头:“这种情况比较多。”白沐骞侧了侧身,示意出门:“现在有空吗?一起吃晚饭?”易清谣迟疑了一下,答应了。他们俩并肩出门,商量着到什么地方觅食。白沐骞大约是有备而来,抑或刚才在楼下等她的时候就已看好,提议了一家颇有特色的餐厅,易清谣没什么意见。目的地并不远,走路过去即可。这个话题告一段落,易清谣便找了个新的:“你现在还没去白伯伯的工厂上班吗?”白沐骞耸耸肩:“他的工厂没什么花头,就是实实在在做产品,客户都是固定的,也不用怎么营销推广,我不懂技术和生产,挑不起大梁,这是我和我爸的共识,毕竟我不是你,换成你的话还可以去从一线做起。”易清谣被他这句看似随口而说的话微微吓了一跳。她?她得是他的什么人,才会有接班白伯伯工厂的可能性?她不由举目望去,却见他收回目光,闲闲地看着前方,又接着说:“我爸有物色好的接班人,以后我爸干不动了,会慢慢把股份转出去,保留一小部分,只拿分红就好。我现在在跟朋友一起做一个线上知识付费项目,包括一些课程,讲座,阅读什么的,这个是我比较擅长和喜欢的。”“哦……”易清谣点点头,看来她刚才第一眼的感觉没错,他现在确实算个创业者。“你呢?怎么不读完博士?我本来以为你毕业后会留在美国,不会再回来了。”说完白沐骞,就该聊她了。易清谣一时还没想好该怎么说自己的情况。其实现在他已经不是她男朋友,再也没有介意这个介意那个的立场,她就算实话实说又如何?只是今天妈妈那个电话之后,她心里那些无凭无据却让她挥之不去的猜想,让她难以自持地觉得屈辱而丢脸,她现在不想提这件事,尤其不想对白沐骞提,说来说去,他就不是让她分享和交托这最黑暗秘密的人,虽然他——特别是现在自己创业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过的他——不见得会真的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可她就是觉得,他心里一定会想,你看,我没说错吧,你还跟你哥那么好,明明就是傻乎乎上了当,人家娘儿俩合伙起来算计你呢,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偏你就吃了你哥的软执迷不悟!而就是这一瞬迟疑的功夫,白沐骞突然伸手把易清谣往怀里一带——易清谣几乎惊跳,回头看见一辆电动车呼地从身后擦过,后座的外卖箱差一点撞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