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朋友圈的文案,她也很爱他吧……”“我最难受的是,她都有男朋友了,怎么还能总跟我说话,有时我觉得她对我真的挺有那种意思的,所以我是被当作暧昧对象了吗?传说中的备胎?真没想到她是这种人……那么天真可爱的一个小姑娘,我本来觉得她真的……可能这样说有点俗,可我真觉得她就像天使一样!”“我现在真的心里特别不是滋味,晚上出来喝酒吧!”刚看到那几条消息的时候,易清谣心里狠狠一沉。“她”是谁?果然是有让他失恋的人了吗……可他发来的图片一眼看去就很眼熟,点开就更能确认,那……那那那,那不是她发在朋友圈的照片,配上了文案的截图,以及她和他的聊天记录吗?!易清谣的心又慢慢地漂起来,只是仍旧云里雾里不得要领。什么意思呀?这里面的“她”好像就是指的我本人?那他这些话……不是发给我的吧?所以,是发错了?是她,让他失恋了?易清谣愣了两分钟,终于把头绪捋出来了。喜悦像是破土而出的热泉,噗的一下从她心头冒了出来,随之而来的就是令她抓狂的急切。她急得不行,似乎生怕这一下子的功夫他就立刻改了主意,不再喜欢她不再肯等她,她咬着嘴唇连忙给他解释:“我不是渣女,那个人不是我男朋友,他是我哥哥,亲哥哥。”“我哥也在上海,所以周末我们会一起出去玩,拍拍照片,我没有把你当备胎,我……”“我也是把你当成要表白的那个人的……”几乎是立刻地,白沐骞的回复来了:“!!!!!!!!”易清谣的心顿时缩紧成一团,不知如何是好了。她看着他又发来了一串:“我发错了啊……”“幸亏我发错了!(爱心)(爱心)(嘴唇)(嘴唇)(亲亲)(亲亲)”“不行,我太开心了,我马上来找你!你在学校吧?还是在做家教?”……——光影渐渐淡去,易清谣飘飘悠悠地离开了那个梦境。或者该说是,结束了那段回忆。她难受地动了动,便觉得浑身黏糊糊的难受,刚才出了一身大汗。身上有些疲软无力,她不情不愿地从被子里抽出手,摸了摸额头,只觉得湿漉漉的一片冰凉,退烧了。说来奇怪,跟白沐骞分手都快三年了,她始终禁止自己去回忆,虽然心是不可能禁止得住的,可到底是从来没这样放任自己沉浸在回忆中过。这一放任才知道,五六年前的事,竟还如此历历在目,是因为生病而进入了某种冥想状态、让她更接近于灵吗?甚至有些她后来已经想不起的细节,应该早已经被掩埋在潜意识里的琐屑,都被完完整整地还原。而此时醒来,她有一种难以言说的萧索与凄恻,拥着被子,强烈地想要流泪,可是一场努力下来,也只是浅浅落了一滴细小的清泪。回忆里那彻遍灵魂的狂喜狂悲,掏心刮肚的深情挚爱,此时全都模糊而黯淡,就好像刚才随着那一场大梦发作出来的,是飞升而去的旧爱,如同传说中出窍升天的灵魂,在从顶门离开前,经过她的大脑,于是给她带来了如此清晰而流畅的重现,那是一场仪式,一场祭奠,她就此与这段往昔郑重告别,那段记忆的实体已无,如今在她心底只剩下了些影子,和印记。易清谣怔怔的,觉得伤心,抑或该说是很想伤心,因为舍不得,因为还习惯性地缅怀。她想起一首歌,说爱就像一场重感冒,等烧退了就好。她刚才发了一场高烧,现在烧退了,就结束了。有人在轻轻敲门。易清谣下意识地看了眼从窗帘后透进来的天光,是已经黑了,但因为秋假过后天黑得越来越早,一时也难以判断时间,所以不知敲门的是颜萧白还是已经回来的饶珈珈。她这一下犹疑,敲门的人已经等急了,轻轻将门推开一条缝。然后他就整个把门打开了:“醒了?感觉怎么样?”易清谣开口试图答话,然而声音涩哑,鼻子也塞得严重:“还好,刚才发了会儿烧,现在已经退了。”颜萧白走过来:“那还是要吃点药吧?”易清谣点点头:“我有感冒药,一会儿我会吃。”颜萧白大大松了口气:“啊?你有感冒药啊?那就好那就好,你刚说药店买不到,我操心了半天呢,到处问人,都跟人说好了,一会儿我一声令下,他给随时送过来。”易清谣万分歉然:“呃……怪我怪我,刚才应该先跟你说清楚的,我没想到……”,她咽下了后面的话,又道,“我刚来美国的时候跟你一样,忘了带常备药,刚到没多久就感冒发烧过一次,去了校医院,然后拿了那什么不认识的药回来,吃了之后睡了足足24小时才勉强醒来,之后就再也不敢随便吃美国人的药了……我哥知道这事以后急得不行,每个寒暑假他都要问我有没有同学回上海,他买好常备药送过去托人家带回来给我。我说不用他买,我让我同学回去给带就行了,他非不干,说怕人家买的不好不对不齐全,怕我不好意思总催总问、结果人家给忘了,怕老麻烦人家以后不肯帮忙了,总之一大堆婆婆妈妈的理由。最夸张的是今年暑假,我没什么关系特别好的朋友回上海或者从上海飞,只有一个同学是飞北京,期间到江苏拜见未来岳父大人,他是跑到江苏去送药的。弄得我现在攒了很多药,根本用不过来,珈珈一直分享着呢,以后也有你的份儿哈——呸呸呸,不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