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坞主敬启:
云间坞一切如常,安好勿念。
朝汐”
几十封新旧书信在面前铺开,他的视线带着探究深意,从厚薄不一的信封挨个掠过,试图越过五年岁月,寻找出心中疑问的答案。
“相隔五年,性情大变。”
“这五年里,她可是记起了什么?”
“……记起多少?”
玉簪贺礼被收下,木盒被徐幼棠带了回来,此刻就摆放在手边。
荀玄微凝视着面前打开的空木盒,抬起手,轻抚过盒底盛放玉簪的雪青色柔软丝绸。
对其他人亲厚,唯独对他冷漠。上辈子尝够的滋味,让他在今晚看到她对着阮荻展颜而笑时,瞬间想起了前世种种。
但她若想起了前世,绝无收下玉簪的可能。
白日里见面闹了一场,她今夜如果继续坚决不收,扔了,砸了,反应越激烈,他越可以窥出几分真相。
她却又放软身段,收下了玉簪。出乎意料的举动,倒让他生出了许多思虑。
世间难得恒事,人心轻易生变。
究竟是真心冷淡。
……还是假意隐瞒。
清晨第一抹晨曦从天边亮起时,霍清川带着肩头露水,风尘仆仆下马,快步走到马车边。
“郎君有何吩咐。”他在车外俯身行礼。
车帘并未掀开。荀玄微的声音隔帘询问,“前些日子遣你送信入云间坞,那封信可当面送给十二娘了?”
“已经当面交给十二娘了。”
“她可是未拆看?”
霍清川一怔。他蓦然想起,荀玄微确实叮嘱过,务必要阮朝汐当面拆看。但阮朝汐收到信当日,只把信捏在手里。
后来他当面递交了金簪礼物,两人闲谈起日常,话题便被轻轻扯开了。
“十二娘说……”霍清川迟疑道,“她会拆看。”
“我在信里写明了,近期历阳城内局势不稳,或有异动。她若拆看了我的信,还会和七娘、十二郎串通胡闹,三人不声不响跑去历阳城外?此事你可知情?”
霍清川一惊,立刻撩袍跪倒。
“仆……仆隐瞒郎君,罪该万死。昨日十二娘出坞半日后,遣人往仆的屋里送来一封信。仆以为历阳城里有阮大郎君坐镇,车马不入城,只在城外转一圈,看看城墙应该无妨……仆立刻就去把她找回!”
“不必找了。人从历阳城外带回来了,就在车队里。她的书信给我。”
送进来的书信摊开,荀玄微在晨光里翻看着。
熟悉的清丽行楷字迹,写满了两张信纸。开头规矩地写“霍大兄敬启”。中间连姓氏都去了,亲昵地称呼“大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