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女夫子给你胡说八道了些什么?”月娘猜测。
那位女夫子自己离经叛道,也容易教坏年轻的小女郎。
罗纨之沉默片刻,将手里藏的一小支花簪入月娘的鬓角,温柔道:“阿娘说得是。”
是她的想法天真简单了。
母女俩说了一会话,月娘将孙媪挥退,又拉住罗纨之的手,小声道:“阮娘子托人来传话,十一郎回来了。”
阮娘子就是庾家介绍来的女夫子,已经客居罗府六年。
月娘不喜欢阮娘子的满腹经纶、又自视甚高的姿态,但对于庾十一郎她还是有过憧憬。
“阿纨,你究竟是怎么想的,你不愿意做谢家的妾,那是想嫁给庾十一郎吗?”
其实以她的身份,嫁到庾家也是远远不够的。
可既然都能与谢家牵上关系,月娘的思路和胆子都开阔了。
但罗纨之还是摇头。
月娘被她这一晃脑袋,自己就清醒了,道:“也是,你与谢家的事一日没解决,家主不会轻易同意。”
说到谢家,月娘向罗纨之透露:“后日就是戈阳丞周大人的鸿喜宴,郎主必然要带你前去。”
带她去的目的,不必言说。
若在后日,时间太紧了。
罗纨之还没有把握能够说服谢九郎帮自己解决麻烦,火就要烧到她头上了。
可她毫无办法,不但毫无头绪,就连出门也受到限制。
因为次日冯大娘子就找了个正当理由压着她学礼仪。
她跪在彩编龟背纹席上一遍遍折下柔软的腰肢,练习跪拜之礼。
府上请来的教习程娘子最能察言观色,知道当家大娘子不喜欢这妖娆多姿的小女郎,自是不能多多赞誉她聪慧,反而要处处挑毛病。
一会背压得不够低,一会身不够正……
平心而论,无论是站拜还是跪拜,罗纨之已经能做得兼顾得体与美观,既有从容雅致,又显婀娜体态。
冯大娘子拨弄茶盖子,冷眼旁观。
罗纨之对此心知肚明,很多时候她并不愿意与府里的姐姐们起冲突,因为生母势弱,父亲忽视。她越是出众,越惹人嫉恨,可事到如今,她反正已是鱼游沸鼎,再由着罗唯珊欺负,只会纵她变本加厉。
喝完几杯茶,冯大娘子搁下汝白瓷杯,冲罗纨之训道:“从前是疏于对你的管教,可明日郎主要带你去鸿喜宴,万不能失了礼数,丢了罗家的脸,你今日且跟着程娘子学足四个时辰。”
四个时辰,除掉吃饭休息,一整个白日就再无闲余时间,与禁闭又有何差。
冯大娘子扬起下颚,说道:“这都是为了你好,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