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雪飘扬,阳光穿透云层,是一场太阳雪。酒吧街外不远处有一条山路,蜿蜒通向山上。半山道旁,纷纷扬扬的大雪地中,有两道颀长的身影。两人身着一模一样的长款羽绒服,越发显得个高腿长。个头稍矮点儿的那位路不好好走,蹲下身呵着气攥了一个圆滚滚的雪球,返回身一把按在了身后跟着的那人胸口上。雪球炸开,在浅金色的晨光中露出绚丽的颜色,竟也比不上作坏之人的笑容夺目。顾位往后倒退着走,易仟皖一步一步跟上他,也不去管胸口的雪。他目光笼着顾位,替他留意着后面的障碍物。终究是没留意到脚下,顾位踩住了埋在厚雪里的一个木头桩子,一个趔趄,身子一偏,仰面躺在了大雪地里。他坏啊,临倒还要揪个垫背的,他把揽住他的易仟皖也给拽倒了。雪夜半时分开始下,这会儿约莫已有一尺深,两人陷入厚雪里,发间衣服里都沾了湿。易仟皖揽住他,视线缓缓与他相触。顾位仔细打量着易仟皖,笑意漾满眼底,看着看着,他似轻叹了一声牵起易仟皖的手。于阳光下,于大雪地里,两个人十指相扣。雪花飘飘扬扬落下来,落入顾位浓密的眼睫上。易仟皖牢牢扣住他的手,低头与他接了一个热乎乎的吻,到后来连胸口都是热的。喘息稍止,易仟皖抬起头,带着那么几分揣度看着顾位。像要从他的神色间瞧出些什么来。心里正过着万般心思,冷不防被顾位猛然一扯,耳朵擦过顾位的唇畔。顾位贴着他的耳朵道:“长官,你顶着我了。”易仟皖仰起头,再次看向顾位。他仍旧如往昔一般笑吟吟地看着他,那表情还是一模一样,再细瞧,眼神有些微的不同。易仟皖知道,他的kan回来了。再一眼,他瞥到了顾位身下的厚雪。冬雪寒凉,他揽着顾位一翻身,让他趴在他身上,勾住他的脖子一字一句道:“美人在骨不在皮。”我给了你一副天下最美的皮相,但撑起它的,是你。顾位漆黑的瞳仁里映着风雪,也映着易仟皖,他哑声问:“你都到过哪些地方?”“起先是中国,后来各个国家都去走了一趟。”易仟皖道,“最后,又回到了这里。”他兴冲冲而来,那几年却一无所获,后来就各处都去找了一遍,直到发现系统的存在。最焦躁的那一段时间,他甚至自欺欺人地将系统认作了kan。有希望总归比一次次失望要好。顾位从易仟皖的眼神里看到了许多他未曾说出口的话。看着看着,眼睛有些酸,他一偏头,枕在了易仟皖的胸口,声音擦过易仟皖的心脏传到他的耳边:“我爱你。”他搂紧他,说:“很爱很爱。”顾位并不是完全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一回事。比如他清楚地知道他自己给自己下了一个死命令:凡事别较真儿,糊涂着活呗。当年他刚走出一区时就已经心生悔意。碰到爷爷时,陷入昏睡的那一刻他口中念念有词:“易……易……”爷爷以为是一、一,便给他取小名一一。易仟皖不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如果没有很特殊的理由,他绝对不会进娱乐圈。他进了娱乐圈,去演绎无数个小角色,之所以演得真实,是因为在演绎之前他亲自去过了那样的生活。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了得那些奖?扯淡。直到这时顾位才看清,是因为他临走时留给他的一句话:你不了解我们这样的人。顾位轻叹了一口气,更紧地搂住了易仟皖。你不了解我们这样的人。你们什么样的人?我们这样出身在底层的人。你高高在上,又怎么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活过来的?易仟皖确实不是很了解,而他也有一个很大的优点,既然不了解,那就想尽办法把不了解变成了解。有着同样脾性的人才会彼此吸引。易仟皖感觉到抱着他的手臂紧了紧又慢慢松开。他偏头望去,顾位双眼紧闭,躺在他的心上。他又跑去跟系统打架了。易仟皖轻笑一声,枕着左臂仰头望着飘扬的雪花,胸口沉甸甸的。满足了。-红玫瑰系统的关键在剧本制度,要想把这个赝品打碎,那就只能去寻藏在系统里的剧本。剧本难找,但编剧不难找。红唇、银色耳环、女性。系统自己创造出来的编剧。直播画面前的观众刚开始还发打趣的弹幕,当精神跟随醉生梦死酒吧里那一节时光列车旅行了一趟后,没比酒吧里的闯关者们好多少,一时都不出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