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感觉有些尴尬,这花花绿绿的带子,他一个大男人,黑漆漆的,戴着这东西也忒难看了点。说完他看向陈秀,感觉还是闺女戴着漂亮,干脆取下他自己的,戴到陈秀的另一只手腕。陈秀人养得白净,五指又修长,五彩缕戴在她手上,仿佛是件精致的艺术品,和戴在陈安手上完全是两个画风。他左右打量一下,欣慰地点头道:“这样两只手都齐了,更漂亮。”这条也是陈秀编的。为了照顾陈安的感受,她特意选了深色系的绳子,没想到陈安还是不喜欢。陈秀抖抖手腕,左右各看一眼,算了,感觉也不错,抬头笑眯眯道:“谢谢爹。”李氏没有说话,算是默认。陈景倒不在乎,把手腕举到眼前,鼓一口气,将垂下来的丝线吹得飘起来。感觉还挺好玩的。摆脱了五彩缕,陈安撸起袖子,准备去后院杀猪。今天是端午节,村里不少人跟他订好了猪肉,百多斤猪不去镇上就卖掉了近三分之一,今天应该能早点收摊。陈安取出刀,蹲在磨刀石前反复磨了几下,感觉还是不怎么好使,但只能先将就用着。“不知道托李继打的新刀好了没有?”村里人陆续过来取了肉,陈安拉着剩下的去了镇上,在集市街口存好牛车,然后来到他的固定摊位。“陈哥今天怎么晚了?”旁边卖菜的摊主摇着扇子,坐在矮凳上热情地打招呼。陈安一边摆摊,一边笑呵呵地回:“今天这不是过节嘛,村里买肉的人多,就给耽误了。”“哈哈,可不是,过节了就得吃点好的,给我来一斤肉,要肥的!”买肉的妇人接了话茬。“好嘞!”陈安摆好东西,一刀下去就切了一斤出来,以他多年的刀工,误差绝对不超过二钱。镇上的人家大多比村里人富有,也舍得在吃上面花钱,如今又是过节,他卖肉的速度更是以往的两倍不止,早上才过了一半,肉就卖光了,就连剃净肉的骨头都有人低价包圆了。“陈哥这么早就收摊了。”卖菜的摊主有些羡慕,他才卖掉一半,还得在太阳底下晒着。“是啊,不过我还得去取一下新打的刀,回聊。”收摊期间有几个来晚的,让陈安再杀一头猪,他一律都给拒了,哪怕是过节,吃肉的也就那么些人,再杀一头最多卖一半,剩下一半就得砸手里,交了杀猪税就要亏本,他才不干。并且明天大集的摊他也不打算出了,镇上的人虽然富有些,可也不会天天买肉吃,明天来卖肯定也要亏本。陈安心里的账算得明明白白。他去集市口取车,看守的黑脸衙役一见他便笑道:“是陈安啊,看来今天生意很好,那么早就收摊了。”别看衙役和蔼可亲,那是因为陈安有个秀才大哥,又出手大方,不然集市里每天人来人往,谁会记得你的名字?陈安也知道衙役看的是他大哥的面子,不敢托大,笑容满面道:“是啊,得亏了过节。”说完掏出一串早就备好的钱抛过去:“这么大的太阳,当值也辛苦了,我请兄弟喝个酒。”黑脸衙役也不客气,接过在手上掂一下便揣进怀里,脸上笑意更深:“那就谢了!”县官不如现管,他大哥的秀才名头也不是对谁都管用,比如镇上那些偷抢拐骗的地痞。——居无定所、有上顿没下顿的,谁管你是不是秀才的弟弟。和这些衙役打好关系就会方便很多,至少这些浑人他就从来没有遇到过。陈安驾车到李继的铁器铺子前停下,看到他正坐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本书,对面的矮凳上是个小娃娃。“性相近。”“性…相…近…”是《三字经》,儿子念书的时候他也听过一耳朵。李继低着头念一遍,李青松用奶乎乎的嗓音跟着念一遍,两人表情认真,一眼望过去,有种岁月静好的温馨,让人不禁会心一笑。陈安跳下车,听见动静的李继抬起头,然后把书放到柜子上,拍拍青松的脑袋,让他先去后院玩:“陈叔过来拿刀?”李继起身迎上去招呼。“是啊,这都半个月了,我的刀好了没有?”陈安虽然这么问,语气却不是很着急。铁是朝廷严格控制的资源,铁器铺子不比其他的店铺,要买什么直接就有,哪怕是木匠,那起码也有材料在。要想打铁器,得提前预约申请,每人还有限定的份额,如果打的是无刃的炊具,比如铁锅,那还好说,要是刀剑一类的利器,审查就更是严格。当初他当屠夫时定的第一把刀,足足等了一个月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