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另一边厢华蓉这晚回到自己房中时,和她同房间的侯姓女史湘儿看见了她隐隐就带了些同情之色。侯湘儿比华蓉低一届,翌年才毕业,但两人都是平民出身,曾同在王府做侍女,现在更是同居一室,关系自是较为亲近。侯湘儿等华蓉坐下,才看了看她低声道:“华姐姐,青苗姐姐派人过来了。”青苗正是萧珉的贴身大侍女。因为华蓉和侯湘儿以前也是王府侍女,她们也都是认识的。华蓉一顿,书院消息稍稍滞后,但院长寿辰那日书院也有好几个学生参加了寿宴,他们回来就将安槿挑战萧郡主箭术的事情都传遍了,她想不知道都难。华蓉在王府,一直都属于白侧妃的派系,但华蓉是个行事周全小心谨慎之人,喜踏实做事,不喜留人把柄,所以并没有做过什么阴私之事。但即使如此,她身上属于白侧妃派系的烙印却是去不掉的,必要时,自然也要给白侧妃干事。且这届的魁首文女史为何会被调离女院,直接去文教局任职?不过就是因为文女史是昌华长公主的人而已,昌华长公主有心把那名女史插入到由白侧妃管制的衣饰局,白侧妃就趁她生病之际抢先调走了她。华蓉听说青苗派人传了话,心里顿了顿,垂了眼,就只“嗯”了声,却并不询问亦并不热络。若是要说的,侯湘儿自然会说,没什么吩咐,她更不会上杆子爬过去找麻烦。侯湘儿叹了口气,道:“华姐姐,因为院长寿辰之事,郡主很不高兴,青苗姐姐传话说让我们想法子整一整那位姑娘,让郡主出一出气。”可是那是陈大夫人新收的义女,院长亲自带回来的,此时人多尊师重道,不是必要,谁愿意去整陈家小姐?若是被人知晓,她们的女官生涯也就到头了。华蓉闻言抬眼笑了笑,摇了摇头低声道:“何必去整她?她这般都没住过岭南的人,刚到书院,就接手女刊,我们又何必再做什么?”更何况她又得罪了萧郡主,不少部门女官都和白家或白侧妃有所关联,只要她们略施手段,就能让这位小姐脸面全失。其实南华书院千机社的主刊和女刊,影响力可不仅只在南华书院,这每期刊物都是会印了顺送一份给所有岭南官府重要部门,三司十六局的长官都会阅读说不定还会给些批语的,否则女刊为何一定要每届女史科的魁首去打理?不过看那位安姑娘的样子,似对这一点并不知情,对这女刊也只当是书院玩玩的文雅之物,也许还只当是世家贵女们闲来打发时间涨点见识的东西。岭南王府,华羲殿。岭南王妃昌华长公主慢慢一匙一匙喝着那苦涩无比的中药,面色淡然,仿若喝得那不是中药,而是冰糖莲子燕窝般,而旁边服侍的嬷嬷侍女们也仿是见到的事情再正常不过一般,连个蜜饯都没端上来。岭南王萧正琨就是这个时候进了华羲殿,众人见到他进得殿中便都给他行了礼,他挥了挥手,便让众人都退下了,只有昌华长公主的两个贴身侍女悄无声息的退到了一边,并未离去。不过昌华长公主却是眼皮都没抬,仍是慢条斯理的喝了两匙中药,才拭了拭嘴角,然后起身给岭南王行了个礼。岭南王自到了殿中,便一直盯着她,此时见她起身行礼,才叹了口气上前扶了她道:“昌华,你身子不好,如何还要起身这般折腾,怎么不卧床歇息?”又看了一眼那黑乎乎还剩小半碗的中药,闻着那冲鼻的气味,道,“上次不是让太医给你改了药方吗?如何还喝这种东西?而且我记得你是最怕苦的,如何连蜜饯都不用的?”昌华长公主被岭南王扶着,靠回了软榻上,歇了会儿才有些苦笑道:“你知道我自中了毒,五感迟钝,如今用什么都是没有味道,反是慢慢品着这浓药,才偶能感觉到些滋味,哪怕是苦味,也是比无味强些的。”岭南王脸上一滞,闪过一抹愧疚之色,但那也是一闪而过,若不是仔细看,根本就觉察不出。他心里不适,却只能道:“这些时日还没好些吗?”昌华长公主微微一笑,道:“好是好些了,不过太医说这五感要恢复却不是那么快的事情。嗯,王爷,您今日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昌华长公主静静看着岭南王,可是在她这样平淡的目光下,岭南王到嘴的话竟是有些说不出,不过想到这都是为了儿子,他最终还是出口道:“昌华,我就是过来看看你,顺便也想跟你商量一下阿烨的事。”昌华长公主闻言睫毛动了动,之后仍是看着岭南王,等他的后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