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下一次,犯困打瞌睡,吃完面‘小心翼翼’问能不能留宿,然后床又给占了去。
等裴文晖沦落到要继续打地铺睡觉,某天翻来覆去越想越清醒,出去露台抽了根烟回来,刚躺下,听到元煦突然问:“你最近很喜欢抽烟,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元煦真诚关心,以为市集进展不顺利。
裴文晖翻身侧躺,面朝元煦。
光线微弱,看不太清楚彼此的情绪,沉默片刻都没开口,静到仿佛能听到呼吸声。
元煦索性翻下床,坐到地上歪着脑袋看裴文晖,说:“我不介意帮你排忧解难。”
话音刚落,裴文晖噌地一下坐起来,但与元煦面对面后,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最后只能叹闷气。
“很烦恼吗?”元煦说,“你最近叹气的次数也变多了。”
裴文晖工作挺顺利,目前唯一闹心的就是面前这尊大佛,再一声闷气后,吐出个“你”又憋不出话了。
“我怎么?”元煦起初是真的关切,等了会儿,见裴文晖憋不出话,才将思绪转移到个人问题上。
元煦说:“是不是让你睡地板不舒服?那今晚你睡床上。”
说着转身扯下自己的枕头被子。
他是真的懒得跑来跑去,现在换了一个长租的酒店公寓,离得不远,可白天要很早上课,晚上熬不了夜又喜欢跑裴文晖跟前刷存在感,到点就犯困,已经不挑地方了,睡哪都是睡,反正睡的是自己买来的纯手工蚕丝被鹅绒枕,十分舒坦。
因为裴文晖也没摆出很强烈的不欢迎姿态,元煦觉得一切都很自然而然,撬动裴文晖心门大计正往不错的方向发展。
却不知道,对裴文晖而言,这门压根不是撬,是砸!裴文晖防不胜防,被砸得措手不及。
元煦铺好被子立马躺下,太困了,不想现在被赶出去,他催促裴文晖:“你快睡床上去。”
见裴文晖盯着自己不放,元煦软下语气,一股撒娇劲儿说:“要不我给你哼段安眠曲儿?”
“放着酒店不住,你是有什么受虐倾向?”裴文晖眉头皱得很深,上下扫过元煦现在这副直接在地板躺平的模样。
元煦从枕头上抬起脸,喃喃地讲:“酒店房间又大又空,只有我自己一个人待着很无聊。”
“无聊?每天抱怨作业多,还不够你忙?”裴文晖说。
裴文晖没走开,也不躺下,以俯视的角度盯着,哪怕光线不好,元煦都会觉得慌,扯了扯被子挡住半边脸,变着调说:“很无聊。作业再多,每到夜深人静,在一个低调奢华充满艺术感的高级酒店醒来,我也是感到孤独和寂寞的。”
讲白了,主要是对这座城市不熟,酒店也陌生,元煦事儿精的脾性偶尔会产生害怕的情绪也很正常。
但这会儿元煦是在跟裴文晖装可怜,裹着被子往裴文晖腿上蹭蹭,哼哼几声,又说:“多一个人陪你睡不好吗,我身体健康、作息规律、品行端正、还香,我多好。”
裴文晖只剩无奈,抓过旁边烟和打火机,挪开被元煦压着的左腿,出去抽了根烟。
抽完回屋,呼出一口气,下足了决心,严肃叫了一声“元煦”,然后说:“不管你是闲着无聊还是怎么样,适可而止,我现在明确告诉你,我不是同性恋。”
沉静片刻,元煦始终没动弹,裴文晖绕过去一看,白下了决心,人已经睡死过去。
裴文晖抽走自己的被子躺到床上,翻来覆去更加焦躁,下地把元煦抱起来丢回床上。
躺回地铺,心底自嘲到底是谁有受虐倾向。
市集很忙,临近中秋的几天裴文晖完全抽不出时间去摆摊。
陈老板多安排了两个人过来帮裴文晖,但一边是跟主办方的对接,一边要和摊主们做协调,还有布景设计和摊位搭建的事宜,大家基本只认裴文晖,大事小事都找他,忙到脚不沾地。
这种时候,拖着疲惫回到住处,总能看到屋子里面亮着灯。
空调冷气开得极低,然后元煦裹在被子里,撑住最后一刻的眼皮,含糊说着:“你回来了。”
说:“我今天晚饭吃的意面,给你留了一份。”
习惯是件很可怕的事,让裴文晖一直没找到机会开口赶元煦走。
加上一点矫情的孤独感在作祟,夜深人静从廉价出租屋醒来时,听见身旁传来叽里咕噜的梦话,裴文晖没来由的对此产生归属感。
元煦也忙,以前上课都是在家,在自己舒适的环境下接受教学,忘了规规矩矩坐在教室里听课是什么感受,近一个月体验下来,学习不累,灵魂很累。
坐不住,每节课最后十分钟都是他的走神时间,好比现在,已经开始在乐队群里发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