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丛蕾脸上发烫,或许是火烤的。幸好?这时冉晗也起来了,他们叫醒希戈,杵着?手杖一路跋涉,翻过一座座陡峭的沙丘,星河渐没,天色由蓝变青,终于在精疲力竭时,抵达了最佳观日点。拂晓,世界被混沌笼罩着?,太阳潜伏在云层之下,天际露出微弱的鱼肚白,过了片刻,这片白中泛起红色的光点,紧接着?,天空裂出一道红痕,红痕越扩越大,最后变作一束红霞冲破云层,漏出明亮的曙光。那束光恍若落进?了铁水里?,霎那间,光芒沸腾,霞光洒满大地,太阳冉冉升起,万顷沙漠化作瑰丽的金色地毯,他们站在沙丘之巅,被染上了同样的火焰,在朝阳的照耀下,渺小得像一粒沙。一沙一世界,刹那即永恒。日出稍纵即逝,美景却毕生难忘,所有的等待都?是值得的,丛蕾偶然?撞进?冷千山的眼眸中,竟见他的瞳孔里?除了太阳的倒影,还有一个她。他看得那么专注,好?像她的光辉盖过了太阳。是她的错觉吗?自从她把裴奕搬出来后,冷千山知道她并无?非分之想,对她的态度果然?变了许多,可这变化不是退回最初陌生人的样子,反而有往另一个方向发展的趋势。太奇怪了。“你们跟天空说一说自己的心愿吧。”编导提议道。大家让冷千山先说,冷千山坚决不干:“我幼儿园毕业就没做过这种事。”希戈作为?幼儿园肆业生,冲着?远方大声喊道:“我希望!世界和平!财源广进?——!”“你好?俗气啊,”冉晗把手握成话筒,“身体健康,事业顺利!”丛蕾的心愿比较多,暂时不知道挑哪个,于是总结道:“心想事成!”他们三个喊完,齐齐望着?冷千山。“……”冷千山道,“非说不可吗?”“非说不可。”冷千山考虑再三,勉强道:“希望我,嗯,”他罕见地词穷,“希望我关?心的人能幸福……?”希戈莫名其妙:“你为?什么用疑问句?……不对,”他咻地蹦起来,“你关?心的人是谁!”冉晗也新奇地说:“你恋爱了吗?”“我天,你居然?能说出这么有良心的话,”希戈大呼小叫,“你确定你是冷千山?”“究竟是谁啊?”冉晗意有所指,“不会?是——咳咳。”希戈道:“当然?是——咳咳。”除了白丽瑶,还能是谁?明明大家都?知道,却还要配合着?做效果,希戈不停地瞟她,大概是在暗示她跟上队伍,丛蕾只得也咳咳了两声,得亏她已经对冷千山死心了,否则不知道会?心酸成什么样。冷千山被他们咳到无?语,尤其是丛蕾,简直欠揍,他率先从沙丘上滑下去,沙子摩擦流动,发出类似飞机掠空的轰鸣,回音激昂雄浑,真正符合了“银肯响沙”的称号。他们与另外的小队在谷底汇合,一起前去冲沙,冲沙即沙漠冲浪,不过海上用的是冲浪板,而冲沙用的则是越野车。冷千山给?悍马的轮胎放了气,让丛蕾坐到副驾驶上,后面?是教练和摄影师,丛蕾调直椅背,系好?安全带,犹不放心:“你确定不让教练开么?我看希戈他们都?是让教练开的。”教练给?她吃下定心丸:“我刚才?看了,他技术不错。”“我去迪拜冲沙的时候你还在玩碰碰车。”冷千山对丛蕾说,“库布其地形小,都?是鸡窝坑,你怕什么?”“那你开慢点。”“你想陷下去?”“我的意思是不要开‘太’快。”丛蕾强调。冷千山被她唠叨烦了:“你实在不想坐就下去。”丛蕾精神一振:“那我就……”话音未落,冷千山已踩了油门,车子如同离弦的利箭,一跃而出。丛蕾惊叫一声,死死地抓住把手,沙丘高低错落,车内跌宕起伏,到了底端,丛蕾还没缓过气,冷千山又疾速冲向沙梁。剧烈的引擎声像是男人的春药,冷千山肉眼可见地兴奋起来,坡度不断提高,一堵沙墙横在他们面?前,冷千山朝着?这堵墙冲过去,丛蕾绝望地闭上眼,浑身肌肉紧绷,感觉自己会?死在这里?。然?而冷千山硬生生将车开到了墙上,车身整个竖起,几欲做后空翻,丛蕾大气也不敢出,直到悍马凶猛地翻过沙梁,又呈直角滑向沙底。比坐过山车还刺激,丛蕾的身子腾空而起,伴随着?失重的心慌,屁股惊险地落在座椅上。几个来回后,丛蕾头昏眼花,教练倒是快乐得不得了:“下次咱俩切磋一下。”“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