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夫人,野山参是补元养气的好物,实属难得一遇,只这小小的一株,便也足够大补了。出五十两银子,那都算是少的了,平日里,这可是有钱都买不到的东西。如今正是秋天农忙时,等过了秋季,冰雪封了山,我想,就更不会有人冒险进山采山参了,您说是不是?”
“我给你三十两银子,一两也不能再多了。”赵夫人扭头,拍桌道,“田夫人请恕我直言,你这山参明明也不怎么样,瞅着生长年头便不是个长久的,根形也不够完整灵秀,要到五十两银子,呵呵,怕是只能留在家里当咸菜了吧?”
素涵一下子有些忍俊,忙绷住脸,不置可否:“呵呵,夫人大可以再考虑考虑,缓些时日也不急。不过,我听闻罗家的老爷最爱收集稀罕的玩意儿,说不准,这野山参也是能让他中意的,届时,他若出更高的价格买走的话,那可就别怪我了。我本来见你们赵家爱子心切,我也是做母亲的人,于是才将山参送来了你们这,但眼瞅着年底了,家里亦急着用钱,所以,无奈,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夫人您考虑好了……”
谁人不晓,暴发户罗老爷只要见到稀奇之物,定会阔绰的买下了,好显摆他家里的那几个臭铜板。但素涵才不会去和罗家打交道,一则正如方才她所说的,赵家有等着用山参作药使的小子,而罗老爷买下这山参,撑死了也只是为了显摆而已;二则,罗家的那位姨娘,诚是位闹人的主儿,素涵觉着,她能离她多远,便离她多远为好。
“你……”赵夫人一哽,想不明白,眼前这个看上去一脸和善的女人,怎的就这么难谈拢,腰杆子顶硬的,死活也不肯让价。但,又觉她说的这番话确实有理,自己也急着要山参,实是没心情再为了几十两银子讨价还价,于是只得妥协,挥了挥手:“巧儿,叫管家拿五十两银子来。”
巧儿还怔着呢,她长这么大,头一次撞见底气这么足的农妇,言语有条有理的,人也貌似温温和和的,话里话外却是半步不让,真真是怪哉。本以为随便打发个十两、二十两银子,那些个没见识的农家人便定会欢天喜地的去了,谁知竟今个竟来了个这样的硬气主儿,愣是把价一口气死死的定在了五十两上,少得半分也不成。
又偷瞄了一眼素涵,巧儿方退下,去请管家了。
管家提了五十两银子来时,人是有些云里雾里的,自家的老爷夫人都不是花钱大手大脚的人,今儿怎么一下子使出去这么多?给夫人请了个安,一眼扫到坐在一边的女人,顿时更觉怪异。那女人穿着倒很是平凡朴素,只是周身的气质却不大像一般的平头百姓。
“夫人,这是五十两银子。”
赵夫人用下巴点了点素涵:“喏,给这位田夫人送过去吧。”
管家一愣,但见着摊放在花梨木小桌上的野山参,心下便明镜了:“夫人,这是五十两银子,您点点。”
素涵接过用细软布裹着的沉甸甸纹银,数了数,钱数对了,便往袖子里一揣,作别道:“夫人真是痛快,如此,我就先告辞了。”
“田夫人慢走,管家去送送吧。”赵夫人不冷不热道,揉揉额角,理都未再想理素涵一下的样子。
素涵由管家指引着,出了赵府的大门,伸手摸了摸袖子里藏着的五锭银子,心满意足的笑了,抬脚朝上次相中的小院走去。
☆、乔迁之喜
白莲镇的原廖家小院位于镇子西南角的一处幽静深巷之中,面积不大,不过数丈。因着不临大街,于是偶有的,巷子里才会路过几个吆喝叫卖的小贩,平日里,小院里均是清清静静的,鲜有嘈杂。
小院距离落成也有个十来年了,是故院门两边的墙上早已挂满了爬山虎,远远地瞧着,一片赤红,甚是艳丽。
朱红的院门上贴着一副同样殷红的楹联,曰:一帆风顺年年好,万事如意步步高;横批:吉星高照,只听着,这院子的主人便像是个爱喜气。但许是挂在上面的时候长了,上联的低端有点打卷,腰身上还被撕下来了一块,此时疙疙瘩瘩的黏在墙上,有些脏兮兮的。
素涵随着主人廖某推门而入,方寸的正院里空荡荡的,没什么杂物,只一棵参天的槐树笔直而立在院角,想来这廖某是已经做好了走人的准备了,就等着有人来收了这间小院而已。院子坐北朝南,当正的是一间堂屋,两边依次是东西两间小厢房。出了堂屋,院子里还有一间耳房。素涵走进去瞧瞧,里面干干净净的,一尘不染,内有个砖砌的大灶台,上面欠着两口大铁锅——原来这耳房是用来做灶间了。
铁锅是凹欠在灶台上的,原主人是带不走了,这也算是便宜了下一家。旁的物件,像是床、柜,也都留着,素涵一家子来了,直接就可以用。
廖家在这白莲镇上没有任何的亲戚剩下,等了一月有余还未能将此宅卖出时,人已是焦急的不行。官府下的迁移准文也是有规矩的,若是不能在规定的时间内到达欲落户的当地官府去上报、画押,那么这准文也就算是作废了。是故廖某在被素涵找上之后,深深的松了一口气,原定的二十两银子也一点儿没再给抬价,急急忙忙的就要拉素涵去官府做公证了。
素涵觉着这廖家小院的各个方面,她都很是心仪,便当即随廖某去了官府。廖某早就和官府的人打好了招呼,里面有人关照他,于是公证办的极其顺利,只没过一个时辰,过户的文书就被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