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素涵提到家里人,蓝悠的眼忽闪了一下,某种落寞的情绪一瞬而逝,她了然的叹息:“好吧,那我带你出山吧,这样比较稳妥些。”
“哎?可以吗?”
蓝悠一脸无所谓:“反正今天我待在洞穴里也是无所事事,我都好久没到过村子里了,出去转转也挺好玩的。”
“蓝悠,你真是我的恩人。如果不是遇见你了,我肯定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素涵笑了。
蓝悠闻言挺高兴的,脸上也不做掩饰,大咧咧的也笑了出来,走近素涵两步,道:“素涵你不用谢我,我愿意帮你,而且我也觉得能遇见你,真的挺开心的。”她拍拍素涵的肩膀,随即又有些落寞,“素涵,你以后还会在来这山里吗?我…总是一个人……”
素涵眨眨眼,不明白蓝悠的情绪怎的一下子转的这么快,但瞧着她黯淡了面容的模样,心下又有几分疼惜。她握住蓝悠那有些粗糙的手,坦然道:“当然会,我怎么能把恩人一个人放在这种地方不管呢?”说罢,故意狡黠的冲着蓝悠挤了挤眼睛。
蓝悠不自觉的笑出了声,莫名的孤寂一扫而光。
蓝悠自己编织过一件蓑衣,她把那件旧蓑衣给了素涵用,自己则披上毛皮,再拿了几片宽大厚实的叶子裹在身上作伞。打点完毕,两人方走出洞穴。因着外面的天空依旧不是很晴明,所以山林内部也昏暗的很。谨慎的盯着脚底下的路,却仍是不过一会儿,素涵的鞋子便给泥浆浸透了。
平时便坑坑洼洼的山间,眼下全是陷阱,不少棱角分明的岩石被埋在了泥浆中,若是不小心踩在上面了,这古代的鞋子可是没有现代鞋子的低那么厚,人是很容易便会被划伤的。好几次险些栽倒,好在有蓝悠的扶持,素涵并未受伤。摸摸索索的,艰难的走出林子时,两人已经大概花了一个多时辰。
一个时辰等于现代计时方法的两个小时。这两个小时的连续山地行走,让素涵疲惫不堪。支着腿哈赤哈赤的喘了半天气,她才抬起了腰。胡乱的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渗出的淡淡汗珠,素涵冲着蓝悠笑着道谢:“好了,我们已经出山了,雨还下着呢,保不齐一会儿会不会又下大了,你还是赶紧回吧,这蓑衣我下次再带给你行吗?”
蓝悠倒是不在意蓑衣的事情,望了一眼天色,瞧着那阴晴不定的样子,便点点头,转身往回走了。一边走她还依依不舍的回头看着素涵:“素涵,说好了下次还要来看我。”一个人生活了太久的蓝悠,面对离别这种事似乎很难承受,此刻满脸纠结。
素涵重重的点头:“放心吧,我一定说到做到。”
得了素涵的保证,蓝悠方心里好受点,挥了挥手,大步流星的钻回了山中。
对于蓝悠这个谜一样的少女,素涵没再多做思量,她的现下是一门心思扑在了田家上。稳了稳尚且不平的呼吸,她抬脚向着小院的方向走去。
离着小院还有一段距离,素涵远远的望着,便觉得有些不对劲。心下一惊,飞步朝着小茅屋跑去,待近了,她腿脚一软,差点当场栽倒。
被暴风雨打了一夜的小茅屋此时已是狼狈不堪。屋顶的茅草四下散落着,掉了一半下去,墙壁似乎亦歪斜的更厉害了。茅屋身侧搭起的小灶间整个都倒塌了,灶台被磕出了一个大缺角,小煮锅被压瘪了扣在地上,旁边是四散着的碗碟的碎渣。
心脏疯狂的跳动着,素涵推开了掉了一半的小木门,放眼望去,茅屋内的景象不比外面要来的好多少。被修补过一次的小木椅正横躺在地上,浸泡在积水中;木头桌子上亦全都是水,雨水顺着桌沿边上往下淌,愣像小瀑布似的;炕上的被褥更是凄惨的没法看,而几近露天的房顶还一直在哗啦啦的往下露雨。
然而,尹长卿和昊儿却没在屋里。
也许是该松口气,但素涵的心情还是刹那间混沌至极。这个小茅屋再破、再烂,好歹也是她努力支撑了近一个月的家,而如今,它竟就这样毁在了一场暴风雨中,什么也不剩了。
走过去,摸摸炕上的被子、褥子,被泡了一晚上的旧被褥轻轻一扯便被撕开了。素涵心中闷了一口气,手伸进怀里,确认了怀中揣着的两棵人参还在,她深呼吸,定神告诉自己,不碍得的,破旧的茅屋本就该翻修了,这下被毁了,正好。野山参是价高之物,而且,她有两只呢,十几两银子的修葺费,应该是能赚到手的。
宽慰完自己,素涵紧了紧领口,走出了茅屋。
尹长卿和昊儿不在家,这说明他们一定是去哪里避雨了。屋子都被风雨击垮了,他们也不会傻乎乎的留在里面挨着。
这上华村不待见田桂花的人是不少,但大部分人对于尹长卿父子还是很有好感的,会收留他们父子留夜的可能性极大。但素涵摸不准是谁会来收容他们,于是心里想着,也许先去趟村长家问问比较好。
田家小院坐落在上华村的最边角处,紧挨着后山,平时也没什么人会经过,出了小院再往东边走一会儿就到了村里人做农活的田地。下了一夜的暴雨过后,那些挺拔生长的作物纷纷被压低了头,垂头丧气的耷拉在田埂间,好不狼狈。
今年的收成本是不错,但受了这么一灾之后,多多少少会打些折扣,于是田间的农户们想来是有的忧愁了。
素涵埋头小跑着,没再多看那些受灾的农作物,但在路过秦嫂子家时,她微微顿了足。
离田家小院最近的一户人家便是秦家,自上次罗家姨娘来上华村闹过那么一出后,秦嫂子对素涵的态度应是有了些改观。既然都路过了,不妨停下来打听打听,保不准秦嫂子知道尹长卿父子的下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