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李越安才带着黑子从外面回来,就见着张近阳一脸欣喜的推门进来。
“倾川,你找到宅子了吗?”张近阳有些急切的道。
李越安摇了摇头,“还没。你这是从哪里回来?”
张近阳犹豫了半天,到底说了实话,“眉楼。上回我不是接了张帖子吗?这几日我总是睡不着,就想着去眉楼走走。你猜怎的?那柳眉风不愧是八艳之一,当真是色艺双绝。她倾心于我,我也不好辜负她,就想着先买个小院子,暂时安置了。等殿试过后,再做打算。”
李越安也没问他银子哪来,只是回他道:“到底是金陵,两进的院子都得万两银,当真是寸土寸金。”
张近阳虽有心理准备,闻言却是沉默了半天才道:“要不先买个小点的,此次会试人才济济,我们未必能留在京城。”
李越安摇了摇头,“你也知道我要娶谁,宅子小了怕是连人家的丫鬟都住不下。”
张近阳点点头,“你比我强不少,几万两银子应该拿的出来吧?”
李越安点了点头,早在他进京的时候,家里就给他们两兄弟分家了。他没要田产铺子那些,所以都是银子,手里如今有八万多两。侯府找他过去商量了婚期过后,他便准备拿三万两出来买房子,一万两置办彩礼,当然彩礼这个得等他娘来了再说,剩下的就留着置业和家用。今个出去,他已经选定了几处宅子,只还没拿定主意。想着自己把宅子画出来,送去侯府让人瞧瞧,总归这宅子是他们两个人住的不是。
眼见着他不说话,张近阳又满眼羡慕的道:“没成想你这么快就要成亲呢?我却还没着落?”
李越安却道:“你既想娶妻,为何又要接了那柳眉风出来?”
“我原也不想的,实在是盛情难却不是。也不怕你笑话,我哪有银子赎她出来,连着要买屋子的钱也是她给的。她都做到这一步了,难不成我还能拒绝?只能先瞒着,让她受些委屈,等我娶妻了,再让她过了明路。”李越安边说边看李越安。他跟李越安是同乡,又是同年,以后还指望他能提携自己一二。两人住在一处不好瞒也不想瞒,以免生出嫌隙来。
上回的时候,李越安就感觉张近阳变了,只那时候还不明显、这会子听他这般说,知道他这是打定注意了,于是直言不讳的道:“易春,我跟我娘写了封信,让她不要再为你张罗娘子人选。想来你中了进士,亲事应该不难。”
张近阳面上有些难堪,他以为这些都是他的私事,该是无碍的,没成想李越安这般介意。想了想,他忍不住问:“倾川,你这是要与我割席吗?”
李越安摇了摇头:“倒也没那么严重,只易春你要知道,我不知道便罢,我既知道你在外养了个妓子,却是不能再让我娘给你做媒的,这是我的操守,与旁的无关。”
张近阳点点头,忍不住又有些忐忑的问他:“那你会告诉别人吗?”
“这是你的私事。”李越安沉默了下才道。
张近阳松了口气,这事要是叫人知道了,大家闺秀他肯定别想了。
气氛明显有些尴尬,张近阳找了个借口回自个屋里去了。李越安没进屋,而是走到树下坐下。眼见着黑子跟着过来,他挥手让他自去休息。
他知道自己与这个时代有些格格不入,但他也没办法,他已经尽可能的收敛自己不该属于这个时代的脾性了。要不是他性子倔,他一个搞学术的博士也不会回到小县城教书。至于他为何不像其他男人那样喜欢三妻四妾,一来他本来就不觉得三妻四妾有什么好,二来也是跟他上辈子的家庭有关,他妈就是因为他爸在外面搞女人才常年郁郁寡欢,不等他毕业就生病去了。他两辈子都不会原谅他爸,也最不想成为他爸那样的人。
他之所以会来这里,却是因为猝死。至于为何会猝死,不提也罢。死了也就死了,谁知道再睁眼就变成了个婴儿,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生了出来。
这一辈子的父母倒是不错,良好的家庭氛围也抚平了他身上的很多毛刺,让他整个人变的平和了不少。但是这个时代,他并不喜欢,他想一个接受了现代教育且有良知的人,都不会喜欢。不喜欢也不行,生命价更高不是。但既然来到这里,他当然得做点子事,想做事最好是先当官,所以这才一路考到了京城。天知道,为了科举,他付出了多少时间和努力。毕竟他一个偏才,搞懂八股文当真是费了他老鼻子力气。
马上自己这么些年的努力就要出结果了,加上成亲,也算让他在这个时代有了丝落地的感觉,不然他老觉得这是自己做的一场梦。
正想着,院外响起了敲门声。他也没叫黑子,自个过去开了门。来人见是他,只客气的与他拱了拱手,就说明了自个的来意,却原来是来找张近阳的。这人也住在附近,也是进京赶考的举子,只平时与他们并没来哉就是,李越安也只知道他叫林守静。
张近阳见着林守静也有些奇怪,不知道他找自己做甚,看向李越安,李越安也只摇了摇头。
三人也没往屋里去,就在院子里的树下坐下了。李越安见了,喊黑子给他们提了壶茶出来。
“不知张兄找我有何事?”张近阳说了几句客气话后才问他。
林守静摇开扇子,笑眯眯的道:“这不是昨个在眉楼见着你,还瞧见你接了柳眉风的帖子,就想着过来问问你,你可是有甚门道?能不能替为兄也弄一张来?”
张近阳闻言有些不悦,却并没显露出来,而是强笑道:“林兄高看我了,也是我运气好才得了那么张帖子,再要却是没有的。”
林守静闻言也没甚反应,他是知道柳眉风的帖子是有多难得的,来这里不过是试试。这便没再多问,转而同二人谈起会试的题目来。他这人名字虽然取的“守静”,实是话多的不得了的人。
先还聊会试,聊着聊着就偏到“秦淮八艳”身上去了,一看就是个情场浪子,也不知怎的考上举人的。李越安对他无感,却也耐着性子听着。张近阳却是有些生气,只因林守静对“八艳”的态度很是微妙。这让他很想为柳眉风抱不平,却又不敢暴露与之的关系,可不就生起了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