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衡犹豫片刻,也把处理干净的生鱼皮给他俩敷上,伤员的反应几乎是立即的,疼痛减轻了许多。其实,对烧伤军士们来说,整晚的疼痛几乎让他们发疯,现在痛感减了大半,紧绷了许久的神经忽然松懈下来,整个人就有些昏昏欲睡。没一会儿,三名军士就睡得东倒西歪。一时间,医舍里静悄悄。苏衡一边在病历上刷刷地详细记录,一边琢磨:生鱼皮的保湿和生物膜特性,大概能维持两三个时辰,鱼皮发干就会失去这种效果,一次敷用需要三条鱼的六面皮,一天要换四次鱼皮……养在水缸里的鱼还有多少条?能供他们换药几日?不对,不能完全指望生鱼皮,还要从饮食营养、伤药和血液循环多方面入手,使他们能尽快复原。于是,苏衡又偷摸去了空间,取出了一部分苏家秘药,写下服用方法,又开始写食疗单,好不容易整理出完整的治疗方案,已经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衡儿?”刘钊夜审偷袭犯出了石牢,就听陈牛说苏衡熬了整晚,到现在还守在医舍,急忙拄着拐杖赶来,就看到苏衡累得毫无形象地盘腿坐在病榻旁,歪歪斜斜地几乎坐不住。“嗯?”苏衡迷迷糊糊地睁了一下眼。“衡儿,快醒醒……”刘钊赶紧摇醒苏衡。“清明还没醒吗?”苏衡吓得一激灵跳起来,没跳成却磕到了肩膀,疼得直皱眉头,这才清醒过来,急忙起来要去一号医舍。“你站着!”刘钊立刻拦住苏衡。“刘大人,能不能再找些心细动作轻快的军士来,给我打个下手?重病人这么多,只靠我赵小胖和铜钱三个人,完全忙不过来。”苏衡觉得视野有些发虚,知道身体极限快到了。“行,我这就去找人来,你赶紧去休息,”刘钊注意到苏衡的脸色正在发白,“你走路小心些……”“是,大人。”苏衡眯着眼睛,脚步有些沉重地向药舍走去,经过一号医舍时,还是硬撑着检查了一下清明的情况,虽然还是没醒,但生命体征还算平稳,暂时没有生命危险。“衡哥,你的脸色好难看。”铜钱有些担心。“哪有?衡哥只是困了嘛,”赵先机打了个呵欠,“我也困了啊……衡哥,你放心,有我们在,你先去休息。”“行,有事叫我。”苏衡烦透了在绥城弱不禁风的状态,三步并作两步向药舍走去,视野越来越模糊。推开药舍门的瞬间,苏衡看到刚好在门边的雅公子,勉强挤出一点笑意:“借过,太累了……”雅公子偏过身,将苏衡让进来,又关上门,回头见他一动不动地背对自己站着,有些诧异。苏衡确认药舍门关以后,终于像电量耗尽的电动玩具一样轰然倒下。雅公子好心想看一下苏衡怎么了,就这样猝不及防地被重重压住,可怜的他只来得及抱住了苏衡,这人肉垫子真不好当,摔得太疼了。猞猁以为他们在玩什么新游戏,兴冲冲地凑过来,忽哧忽哧地使劲嗅着,还伸出大萌爪扒拉了几下苏衡。苏衡被扒拉得有些痒,迷迷糊糊地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下巴搁在了雅公子的颈窝,含糊呓语:“钟昕……”雅公子整个人都僵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从小到大他都排斥旁人的靠近,现在他势力越来越大,越没人敢靠近他,更别说这样放肆地把他当垫子抱紧。只是,平日有人稍微离他近一些,他就本能地厌恶。可现在,他没有强烈的排斥感,反而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与他第一次吃到沸腾鱼片时的感觉十分相像。向来有条不紊、精于算计的大脑里,瞬间浮出许许多多的、与大邺完全不同的景象、人和物……虽然转瞬即逝,每一个都那样熟悉,似乎有人在他耳畔低语:“我好累啊,真的,一晚上做了三台急诊手术,让我抱一下……”似曾相识的语气,这样亲密无间的拥抱,雅公子虽然很不安,却觉得,这些总是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景象,不是他的幻觉,而是亲身经历。作者有话要说:注:新鲜的罗非鱼皮,曾在非洲用来代替昂贵的“人造皮肤”使用;也曾经被兽医用来治疗烧伤严重的熊掌;至于,为什么没有在临床推广使用,这件事情某南就不清楚了。另外:请小可爱们把网文与现实区分开,罗非鱼皮可以用,但详细的用法和处理,某南并不清楚,大家请勿模仿。小剧场:n久以后的某一天,苏衡被雅公子翻旧帐,大声争辩:那些天我累死累活,还要给你做鱼吃,真的累倒了,不是故意要拿你当垫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