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排座位上,符舟本想找话聊。秦照却先开了口:“喜欢吃泰国菜?”“嗯。”符舟应声,“就比如一碗冬阴功汤,酸酸甜甜辣辣,尤有风味。”秦照又问:“和法国菜相比呢?”“很多菜式各有特色,我都喜欢,分不出个高低。”符舟说着看了一眼秦照,突然意识到一点:“法国菜……秦先生,你是又想起上回在法国餐厅的事了?”那时她还有所误会,就又影射了他一回恶鬼。以为秦照还计较着,符舟正欲解释,却听秦照沉声:“上次在餐厅,那个男人也是你的患者吗?”符舟脱口而出:“不,他叫符临,是我哥,亲哥。”话说到这,符舟陡然又意识到了什么,偏过头,认真告诉秦照:“秦先生,我没有跟患者约着吃饭的习惯。我跟患者私下间也基本没有接触,不会和患者逛超市,更不会大半夜的时不时就要守在患者床边。”几乎是下意识地,符舟把内心所想全都一股脑地向秦照倒了出来。而且她说的这些,明显是只在她和秦照之间发生的。她热气冲头,直言:“秦先生,只有你是特别的。”不知道为什么,符舟就是很想告诉秦照,她对他的态度是不一样的。他对她来说,绝对不是个普通患者。可对于符舟的话,秦照的理解能力貌似有点超出范围。他好奇:“为什么……我是特别的?”顿了顿,他脑子里自动摸索答案,“因为我的诊金最高,还是因为我是房东?”“……”刚才心直口快,这下子噤若寒蝉。秦照的问题,符舟答不上来。简直自己挖坑自己跳。她不可能直接告诉他,十年前他当了一回她的救命稻草,所以十年后她赶着来报恩。她能够放心坦白的那天,只能是他的心疾彻底被治愈的那天。那个时候,即使离开了他,她也才能安心。正纠结着,身外荫凉褪去。车子驶入艳阳,在一家铺面前停了下来。符舟心下庆幸,连忙岔开话:“秦先生,餐厅到了。”说完也不管秦照,自己赶紧下了车。到了餐厅内,一股泰式食物的气味四处飘香。符舟挑了个靠窗的卡座,和秦照面对面而坐。为了防止秦照再谈及刚才的话题,符舟又急忙抓起桌上的菜单塞在秦照手里:“秦先生,你看看,菜式真丰富。”而秦照也真的是被菜单吸引了,拿起旁边一张笔,首先就在菜单上的汤品类里圈画了一份冬阴功汤。两个人就这么围着一张菜单头挨着头开始圈圈画画。只刚点得差不多的时候,近处忽然响起个声音。“秦照?”一个穿着餐厅制服的服务员小哥摸着块抹布,面色兴奋地走了过来。秦照闻声抬头,脸色立变。然后就条件反射般快速垂了头,脸也向内偏开,有意躲避。“真的是你啊,照哥!这么巧,我刚来帝都打工就遇到你!”然而那服务员小哥此时已站定秦照跟前,一张嘴,激动异常,“十年了,你样子都没怎么变……不仅眼睛好了,看样子也混得不错啊。这衬衫裤子,不便宜吧?”顿了顿,服务员小哥又看向坐在另一边的符舟,一双眼眨个不停:“诶,照哥,这个是你女朋友?真漂亮啊。”却不想小哥一提到符舟,秦照好似被戳了脊梁骨一样猛地起了身。“我们换家店吃吧。”他脸色极沉重,一把拽住符舟的手就拉着符舟离开。“照哥,你怎么不认得我了?”剩下服务员小哥还在后头追了几步,“以前在a市,我可是天天跟着你混呐……”“先生,怎么就回来了?”以至于餐厅外头,下了车站在路边连一根烟都没抽完的司机十分困惑。秦照没有回答,只吩咐:“马上开车,往前开就行。”司机不明所以,丢了烟头踩一脚,就忙上车启动了发动机。符舟也跟着回到了车里。“秦先生,你没事吧?”她侧目去看秦照,秦照却避开她视线。“没事。”他有意加深呼吸,尝试镇定情绪:“前头有家中餐厅,味道不错。”可后知后觉,秦照捏了捏拳,发现掌心已经汗湿一片。受如水泡(三)你想我是谁,我就是谁……旁边的符舟自然也注意到这一点。并且作为心理医生,她向来观察力敏锐,刚才在餐厅,就早把秦照各种细节动作看在眼里。她试探问:“秦先生,刚才那人,你认识?”“不认识。”秦照应了声,声音又闷又沉。符舟知道他有意回避,不肯说真话,但她有着强烈的直觉,这次是个难得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