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青阳无端冒出一股气来,只觉得月临仙尊定是受了蒙骗,看叶听江的眼神更是忿忿:“你不觉得,你这么做简直是……简直是……”他气愤地结巴了。更何况他一点也不喜欢这个扶烟。他们云泽初见,扶烟当时还瞎着哑着,偏就算说不成话,也能趾高气扬地把他叱骂一顿,真是好厉害的一张嘴。耿青阳觉得,仙尊和叶听江结亲已经是委屈了,更别说还要忍受这么一个弟子。叶听江正要回应,却接到鸣筝一道传音,邀他去临仙宗议事。他站起身来,出口的话一变:“我暂时有事,不能作陪了。”叶听江是实话实说想要送客,却不知道这话听在耿青阳耳中是明晃晃的逃避。耿青阳气得一拍桌子:“你!”“青阳!”归一门掌门忙叫住了他:“我们叨扰良久,是该告辞了。”“师兄,他……”耿青阳还待要说。“师父,您先去忙吧。我会替您好好招待客人的。”沐吹寒站了出来,挡在耿青阳和叶听江之间。他望向叶听江的眼光柔情似水,既有弟子的孺慕之情,又含着化也化不开的爱意。这眼神叫叶听江看了也微微一颤。总觉得,沐吹寒又会替他揽上奇怪的麻烦。“师父,快去吧。”沐吹寒叫得一声比一声缠绵:“不必担心这里。”叶听江根本听不了沐吹寒叫师父,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说出话来,径直消失在映雪峰上。如今正厅里只剩下他们三人。沐吹寒拿起茶壶,想要替耿青阳和归一门掌门斟茶。那掌门立刻用手挡住了杯口,客气摆手:“不劳烦小友,我们也该走了。”沐吹寒朝他点头致意:“我送您。”但是耿青阳根本就不配合,被师兄拖着朝外走了两步,忍不住对身边的沐吹寒道:“喂,扶烟,停云君要和月临仙尊合藉了。”掌门只想扶额,这映雪峰处处都是红绸,一目了然的事,难不成这扶烟会不知道?他师弟又何必触人霉头。“我知道的。”沐吹寒陪着他们往下山的路走,听了耿青阳的话,抬头,露出一个极轻极淡的笑容,声音也很轻:“我知道。”虽然只是说重复这几个字,但他整个人都蕴含着一种脆弱感,仿佛再多说一句,就会支离破碎。“你……”耿青阳只见过他伶牙俐齿的模样,又何曾吃过这套,原本想好的嘲讽的话都说不出口了。“青阳君,”沐吹寒的眼神很悲伤,又有几分祈求的味道:“我懂您的意思。我只是个小小的弟子,人微言轻,怎么敢有破坏他们的意思……我以后一定恪守本分,绝对不会打扰仙尊和,和师父的。”他这话说得谨小慎微,末了,还要低低叹息,补上一句:“只要……我能待在师父身边就好。”耿青阳听得竟有些难受。遥想云泽会饮,虽说这叶听江手段卑劣,封了扶烟的视觉和声音,但不得不说当时他对这弟子是捧在手心,视若珍宝。耿青阳随口刺上几句,叶听江都要对他拔剑。说到底,这扶烟也是先来者,如今却被叶听江弃若敝履,实在令人唏嘘。耿青阳一时间也没那么讨厌扶烟了,只觉说来说去,果真都是叶听江的错。归一门掌门无意插手别人的家务事,生怕耿青阳又惹上什么是非,不等沐吹寒再说话,就忙不迭地带着师弟走了。于是叶听江回到映雪峰时,便只见到了正厅里独自饮茶的沐吹寒。“尝尝看?”沐吹寒朝叶听江递出一个精致小杯:“新沏了从商枝师叔那里要来的新茶……”叶听江便明白了,沐吹寒一时半会是不打算从扶烟状态里出来了。他接过杯子,看着沐吹寒期待的眼神,咂咂嘴道:“嗯……好浓的茶味儿。”不是他不想好好说,而是叶听江实在是不懂品茶这回事,喝什么都一样,到头来只能干巴巴地挤出这么一句评价。沐吹寒倒是笑得很开心,这笑容让叶听江总觉得,隐隐已经有什么东西变了。当然,叶听江在映雪峰又待了几天,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同。他几乎要把这件事忘了。直到有一天,他有事下了山,无意间听见几个修士高谈阔论,一个个笑得隐秘又暧昧。“听说了嘛,停云君那个炉鼎弟子,没死!”“呦呵,这不是停云君的旧情人吗,那他还要和仙尊合藉吗?”“那当然了!只是可惜那小弟子,痴心一片,死活都不愿意离开停云君呢。”“我倒是想知道,停云君究竟是有什么魅力,怎地能将这新欢旧爱哄得团团转,就连高高在上的仙尊都对他死心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