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薛家的小富即安,和姨爹家的困守祖业,舅舅家的每一个人都很努力,难怪王家能赶超贾史两家成为四大世家的领头羊。“见过二表哥。”薛宝儿坐在轮椅上朝王儴福了福。王儴不敢再看,垂眸还礼。陈氏看了一眼放在薛宝儿旁边的凉茶壶,又看了看薛宝儿瓷白漂亮的脸蛋,皱眉问王儴:“不是在温书吗,怎么跑到后院来了?”王儴温声回说:“听闻两位姑母到了,理应过来见礼。”薛母很喜欢王儴,便多问了他两句,王儴一一回答,目光却总是不经意地掠过坐在薛母旁边的薛宝儿。陈氏心中暗急,站在她身后的管事妈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不一会儿便带了庶出的三公子王儋进来。陈氏大喜,忙让王儋给两位姨母行礼,见过表兄表妹。王儋面目普通,性格木讷,见过礼便如下人一般立在旁边没话了。陈氏几次打断薛母与王儴的对话,把话题往王儋身上引,怎奈王儋不善言辞接过话头也说不上两句就憋红了脸,还需要王儴帮忙解围。明眼人都看的出来,陈氏故意把庶子叫来,是在提醒薛母,别打她儿子的主意。薛母也不是傻的,问了王儋几句便不言语了,薛蟠从进门就觉得憋屈,碍于舅舅的情面才没发作,见舅母越发欺人,立时就要翻脸,却被薛宝儿拉住了袖子。见她皱了皱眉,小声说:“哥哥,我有点难受。”薛蟠知道她是在找借口离开,他早就不想待在这里了,薛母也实在憋屈,便趁势向陈氏告辞。陈氏推说身上不爽利,只吩咐管事去送,王儴忙道:“母亲且歇着,我去送送姑母、表兄和宝妹妹。”陈氏怕儿子的魂儿被勾走,只好“强撑病体”亲自将薛母等人送至垂花门外。马车上,薛宝儿恹恹的。这个世界没有王子,意味着她永远无法变成人。不过幸好她还有足够疼爱她的亲人。从生病那天起哥哥就说会养她一辈子,母亲也如此怜惜她疼爱她。幸好她穿过来时薛家家底尚在,还有机会东山再起。因祸得福,她可以名正言顺留在疼爱她的家人身边,利用自己占得的先机帮他们度过难关,再不让母亲伤心落泪,再不让哥哥被人瞧不起。还有黛玉,还有大观园里众多苦命的女孩子,她会拼尽全力帮她们改写命运。可她现在……好难受。浑身发紧,皮肤滚烫,喉咙好像被火燎过,发不出一点声音。莺儿吓得慌了手脚,香菱还算镇定拿来凉茶喂给她吃,接连灌下两壶竟不顶用。“大爷,姑娘还是不好,要不要告诉太太一声?”这种情况之前从来没发生过,莺儿吓得直哭。不一会儿车厢外传来薛蟠焦急的声音:“不必说与太太知道,我自会处理。”说着吩咐婆子去前车报信,只说姑娘身上不爽利,大爷先带姑娘回家了,让薛母随王夫人回贾府。薛宝儿身子时好时坏,薛母也习惯了,不疑有他。王家住城西,薛家住城东,坐马车走一趟要半个多时辰,薛宝儿病情严重带回家是不可能的。薛蟠急命管事去找客栈,想让薛宝儿先在客栈的浴房里泡泡水,等好些再回家调养。管事很快跑回来复命,说旁边那条街就有一家条件还不错的客栈,只是被人给包下了。城西住的全是高门大户,寸土寸金的地界找间客栈并不容易,薛宝儿脸色煞白,呼吸急促,怕也等不得一时三刻。救命要紧,就算客栈被包下,拿钱砸也要砸出一间浴房来。马车改道驶上隔壁那条街,当马车停在客栈门前,薛宝儿终于喘匀了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睛。前夜忽然消失的水气毫无征兆地从四面八毛冒出来,争先恐后地钻入肺腑,呼吸立刻通畅。“姑娘,感觉好点了吗?”香菱惊喜地看着薛宝儿身上惊人的变化。脸上青白之色褪去,露出瓷白细腻的肌肤底色,干瘪的唇瓣逐渐变得饱满娇艳,那双杏眼如含秋水波光潋滟,娇小稚嫩的身体正以惊人的速度充盈起来,好像一尾干渴欲死的鱼忽然被扔进池塘里。又活了过来。莺儿顾不得擦去脸上的泪珠,朝车外喊:“大爷,姑娘好了!姑娘好了!”车帘很快被人大力撩起,露出薛蟠满是焦急的脸,额角还挂着汗珠。他一看就知道薛宝儿的病过去了,看起来与前日那晚一样,竟像是全好了。“哥哥,我没事了!”薛宝儿惊喜地看向薛蟠,试探着用脚尖点了点地面,见没有刺痛感便踩实了弯腰站起来,兴冲冲走到车门口,绕开薛蟠伸过来帮忙的手,直接跳下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