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这时候也看见了跟在后面的卫持,原因无他,这家伙长了一张欠揍的俊脸,个子也长高了一些,竟然比他高出不少,正瞪着那双黑得惊人的死凤眼,眨也不眨地盯着他妹妹瞧。要多轻浮有多轻浮!这个登徒子又想跟他抢妹妹不成?薛蟠看见他就心烦,忙扯了薛宝儿往自家马车里塞。薛宝儿这时候已经看见卫持了,还朝着对方甜甜的笑,转过头对他说:“哥哥,我在宫里没少得安国公世子照拂。”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道:“对了,我还欠安国公世子一方好砚,回头得寻一方差不多的还给他。”一方砚台而已,能有多好,薛蟠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卫持看薛宝儿的眼神带着令人不爽的宠溺,薛蟠越看越火大,他只想尽快带着妹妹离开,再留下去怕是要忍不住动手了。“这有何难?”薛蟠忍着气,敷衍道,“回头寻个镶百宝的宋砚还了便是。这事你不必管了!”察觉到薛蟠语气生硬,薛宝儿在心里叹了口气,看来她哥和卫持真是气场不合了,即便卫持帮过自己,哥哥也不愿意给人家好脸色看。一山不容二虎,一个京城恐怕也容不下两个顶级纨绔,薛宝儿只好点点头,朝卫持歉意地笑笑便要离开,忽听卫持笑道:“砚台不必还了,你要是有心再绣个荷包给我。”薛宝儿狐疑地看向他,她什么时候给他绣过荷包了,还再绣?目光下意识落在卫持腰间,只见腰带上除了双鱼珮,果然悬着一只勉强算是荷包的东西,上面的图案看着有点眼熟……百蝶穿花?是那只她闲着没事跟莺儿学女红时随便绣着玩的布口袋上的图案,曾装过碎掉的宋砚,后来被卫持要走了。怎么变成了荷包?还缝得那么丑!薛蟠也觉得丑,嗤了一声指着自己腰间精致小巧的荷包,炫耀道:“世子爷看好了,这才是舍妹绣的荷包。薛某身上的荷包都出自舍妹之手,每套衣服按花色不同各配了一只。”见卫持沉了脸,薛蟠笑得更开心了:“舍妹女红一流,合府皆知,闭着眼睛也绝难绣出世子爷腰间挂着的丑东西来,还请世子爷高抬贵手,不要为难舍妹才是。”薛宝儿:“……”那个丑东西还真是她绣的。你够了薛宝儿穿过来继承了薛宝钗脑子里的记忆,薛宝钗看过的书,她多多少少记得一点,偶尔吟诗作对附庸风雅也应付的来,就是瘦金体也能写上两笔。唯独女红,真的有心无力。女红要从小学起,薛宝儿根本没这个经历,拿起绣花针就头疼。偏偏闺阁女子长日无事都喜欢绣些小东西送人,原身也不例外,有事没事就给母亲和兄长绣荷包,缝制鞋袜,小小年纪手艺堪比绣娘。所以薛宝儿刚穿过来那会儿不会拿针,把莺儿惊得目瞪口呆,幸亏身上有病,才不至于当场露馅。还好原身不但自己手艺好,把莺儿调教得也很出色,一手绣活出神入化,绣出来的荷包不细看几可乱真。后来薛宝儿一直病着,给薛母和薛蟠的小东西都是莺儿绣的,对外却说是薛宝儿的手笔。薛宝儿体谅莺儿又要照顾自己又要做女红太辛苦,就把缝制鞋袜免了,只让莺儿帮她绣荷包。薛蟠腰上系着的这只荷包,就是莺儿绣的。很经典的,百蝶穿花。而卫持手里的荷包,却是她跟莺儿学着绣的,因为太丑被她偷偷收起来缝成了一个布口袋。卫持无端端又吃了薛蟠的嘲讽,心里更加不爽了,他看向薛宝儿,只见小瓷娃娃低垂着头,竟是看也不敢看他。他又仔细看了看薛蟠腰间的荷包,目光越过薛宝儿看向站在她身后的两个小丫鬟,两人身上也带着绣工同款,只布料差一等的荷包。薛宝儿一个千金小姐给兄长绣荷包可以理解,总不至于连丫鬟的荷包也一并绣了吧。卫持立刻明白了什么,他刚要反讽回去,忽听身后有人笑道:“这是怎么了?都聚在这里不走?”原来卫骋见前面围了不少人,人群里还有安国公府的侍卫便提着步子走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走近了才发现卫持沉着脸站在薛家马车前,跟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对峙而立,那少年身边还站着薛宝儿。他以为那少年得罪了卫持,想着薛宝儿曾经帮过他,便走过来解围。卫持被堵了话,不耐烦地看了卫骋一眼,卫骋只是笑。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了解到卫持看着阴晴不定,其实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卫持捏了捏腰间的荷包,好像那是薛蟠的脑袋,心里的气才消了些,被堵回去的话也就没再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