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是猪骨粥。将粳米放入猪筒骨熬出的鲜汤以小火煨煮,浓稠的米粒间伴以软滑的猪骨髓,任谁闻见香味,都忍不住垂涎。除了裴秀珠。虽然她很饿,但她不能吃不干净的东西啊!——没人知道,她昏睡期间去了一个遥远的地方,在那里,她不仅见识了各种新奇有趣的美食,也暗中获得了一样本领——仅通过气味便能辨别食物中都放了什么。所以她一下便能闻出这粥中除了食材及常用的作料,还放了一些不该放的东西。明早便是她该出阁的日子了,这个当口,谁会在粥里下东西呢?可惜啊,浪费了一锅好粥。裴秀珠叹了口气,摸了摸已经在咕咕叫的肚子,先忍下饥饿,吩咐丫鬟,“把父亲母亲都请来,再把做粥的厨子也叫来。”红豆几个虽不明所以,也忙照吩咐行事。不多时,裴丞相夫妇及厨房的赵厨子便来了。裴秀珠开门见山,然不必说,赵厨子自是矢口否认。裴秀珠也不急,只笑道,“那你把这粥吃了。”赵厨子支支吾吾不肯。红豆气道,“二姑娘明日出阁,便是肃王妃,敢对王妃下毒,你有几个脑袋?”赵厨子扛不住了,扑通跪下连连磕头,“贵人饶命!是姚姨娘院里的翠竹出的主意,她说只要给粥里下点巴豆粉,叫二姑娘泄一泻肚子就好,小的真不敢害贵人啊……”裴夫人一惊,顿时怒向夫君,“秀珠这才醒来,倘若吃了毒物会有什么后果?她们打的什么主意?相爷可还要包庇吗?”裴丞相也铁青着脸,“来人,把姚姨娘叫来。”“父亲,”裴秀珠慢悠悠道,“你们换个地儿说成不成?我有些累了。”她是真累,不,真饿啊!与其看千篇一律的撕逼大战,不如先填饱肚子的好。此时已是夜幕降临,房中已经掌了灯,裴夫人也道,“说的是,秀珠明早便要出阁了,何苦拿这些龌龊事扰她?不如到别处料理。”裴丞相应道,“也罢,去前厅吧,叫秀珠好好休息。”便要抬步。“父亲,母亲,”裴秀珠咳了咳,又道,“我忽然想起一事,上回我晕倒前,好像喝过三妹妹送来的汤。”堂中寂静一瞬。紧接着,便又响起裴夫人暴怒的声音,“我就知道!相爷!”裴丞相黑着脸踏出了门外。~~这一夜,丞相府好一番“血雨腥风”。不过,并未妨碍裴秀珠一夜好眠。只是没等睡够,夫君哪有肉夹馍香?咳咳,其实裴夫人的担心也不无道理。谁不知肃王习武出身,高大强健,裴秀珠眼下身体娇弱,模样惹火,倘若晚上肃王把持不住,只怕她要很吃些苦头。只不过这话一出,告别的场面顿时不太严肃了。裴丞相不自在的咳了咳,简单交代几句,便叫丫鬟搀着女儿上了喜轿。车马起行,一路喜乐喧天。裴秀珠独坐在轿中,终于有时间思考自己的境况。虽说她生在当下,本应该习惯男尊女卑的观念,但自打去后世转了一圈,她忽然明白,女子并非为男人而生,日子是自己的。来世上一趟不容易,应该去做些自己想做的事。当然,她既然已经回来了,还是得完婚,毕竟圣旨不可忤逆,再怎么说,做王府主母,也总比窝在娘家当植物人,被别人算计强。话说回来,今早匆忙,她也没空打听昨夜的结果,不过有母亲在,料想那母女俩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裴秀珠摇了摇头,与其想这些,还不如想想怎么面对今夜。咳咳,时下身子还有些弱,实在不行,就照娘说的提早求情吧……不过听说肃王天生性冷,不知好不好说话。……一片繁杂思绪中,肃王府到了。裴秀珠下了轿,被喜娘搀进堂中,在震耳欲聋的礼炮声中完成一道道仪式,随后,便入了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