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师鲜少这么主动,甚至亲吻里还裹了霸道的意思,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决和果断,吻的他有些发蒙。“欢迎回家。”陈词终于从梦中清醒过来,实实在在地感受到身边的这个人,勾起唇,笑了一下。窗外有烟火炸开,是游乐场新年的烟花。于天空绚烂,又如流星般落下,最后落在绕着一整个园区缠绵的水流里。火光洒在水面,映出人的影子。陈词视线移到窗外,出神了好一会,对上顾言的眼睛,“那天晚上你在想什么?”顾言微愣,从这人睁开眼到现在他都觉得有些不真实,闻言不自觉反问了一句:“哪天?”“威尼斯,你从大街上把我捡回去的那天。”陈词轻声道。他用的是“捡”这个字,简直像是在问他怎么从街上捡回去一个破布娃娃一般,顾言下意识觉得有些不舒服。他微蹙了眉,辩驳道:“不是你捡的我吗?”“……”陈词无言半晌,忍不住,摇摇头笑开。他坐在沙发上,顾言坐在地毯上,明明比自己还要大一岁,可偏偏这样仰着头看向自己辩驳的样子,孩子气到了极点。陈词低下头,半捧着顾言的脸,额头抵上他的,将声音放得很轻很轻,他问:“那之前呢,你陪我走那段路的时候在想什么?”“或者更早一点,你刚看见我的时候呢?”陈词说,“你又在想些什么,顾老师。”“……”“不是问我梦到什么了吗?”见顾言久久不应,陈词主动道:“我梦见你了。”“梦见很多很多年前,我遇到过一个男孩子,他把我从马路上捡了回去。”大片大片的烟火盛开中,陈老师笑着,轻声问:“那是你吗?”作者有话要说:没坑。陈老师是开着电视的,只是窗外烟花炸裂的声音太过剧烈,电视机那点微弱的闹意便很容易被忽略。顾言坐在地上,因为要回应陈词那一个吻,他微微直起上半身,半仰着头看向陈老师。微有些愣的眼睛,眼里全都是自己,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无措和惘然……陈词笑了一下,视线落到电视机上,晚会节目的主持人念着祝词,被顾言唤醒的那几分钟茫然里,他似乎还听见主持人说了顾言的名字。因为家里父母挂念,所以顾影帝要早点回家,不能陪大家一起跨年什么的……陈老师略显无奈地看了一眼地上这人,想着叔叔阿姨要是知道他们被这样利用,怕不是要气死。他缓了缓,轻声道:“我今天……”明明话都没有说完,可是顾言却立即皱起了眉头,就算心里还在慌张着,慌张被陈词发现自己这么多年的暗恋,发现自水城相遇之后的每一次遇见都是早有预谋,可还是忍不住问:“是出事了吗?”陈词微怔,“什么?”人一旦慌张的时候总会有些念头,从虚乎缥缈的四面八方袭来,点点碎碎的,都没什么逻辑,可顾影帝能从里面找出最有逻辑的一条。坐在地上的姿势到底还是矮了些,他转坐为跪,下意识握住陈词放在膝盖上的手,温声道:“你不是问我在想什么吗?”许是姿势太过虔诚,陈词愣了愣。转耳他便听见顾言说:“我在想,这么好看的人,为什么要闭着眼睛。”顾言将内心那些慌张全部压下,依旧笑得温柔,一字一句以最诱人的声调轻声诉说:“我在想那双眼睛下会藏着什么样的景色。威尼斯的夜晚很好看,灯、水,和星星,每一样都反着光;我当时想着,如果这个人睁开眼睛,我是不是能看见更美的光。”“周围每一个人长得都不一样,我看不见几张华人面孔,可是我看见了你。”顾言笑着,“就像很多年前,满操场的蓝白色校服里,我看见了一个少年。”被自己握着的手很轻地虚虚握了一下,顾言全当不知道,依旧笑得温柔又清浅,“那个人很像你,陈老师。”陈词莫名,眨了眨眼睛。“明明是好看的样子,可偏偏将自己裹在了一层冰锋里,周围没有人敢凑近。”突然被人从里到外戳穿的感觉并不好受,陈词挣扎了一下,辩驳:“可你过来了。”顾言愣了愣,低下头轻声笑了下,然后凑近一点儿,仰起头,对陈词弯起眸子,“是啊,我过来了。”窗外依旧有烟火炸开,一声又一声的喧闹里,顾老师轻声道:“我过来了,所以我看见这个人是多么温柔又可爱的一个人。”这人可能就是擅长说情话,陈词呆愣两秒,耳朵尖儿便发起烫,“……”顾言顺势上手,捏住那颗耳钉,“我听说人如果从黑暗中醒来,会记住第一个对他露出笑的人,于是我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