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鸣初看了看那一罐罐的茶叶,问:“你家里茶叶生意也做?”
章茹冷不丁听到一声粤语,反射性回了一句:“做乜?”她及时吞下那个7字,咳了一声,抄起一罐送给他:“福建茶,今年的茶王。”
周鸣初接过来看了看:“这个有多少?量大的话可以订来送客户。”
“啊?”章茹第一次用粤语跟他说话,没想到高佬看着不怎么样,还会关照她爸爸生意,也不知道是不是卖叶印阳的面子。
但有钱不赚王八蛋,章茹说:“要多少有多少啊,我跟谁对接?”
周鸣初说:“你找张尔珍。”
“哦哦好的谢谢老板。”知道他们有事要谈,章茹把剩下那点推到一边,准备拿着桌面的演唱会门票出去,但因为做了美甲,门票又薄,她一脸凶残地抓了好几下,还是叶印阳直接给她拿起来找了个信封装着:“明天可能会下雨,带把伞。”
“不会吧,这么大太阳。”章茹嘀嘀咕咕地走了。
周鸣初在叶印阳办公室坐了会,看完一批材料喝完一泡茶又聊了聊分公司的事,晚上开车去吃饭。
晚霞才掉下去,还没有一点要下雨的迹象,卢静珠支着脑袋看见周鸣初,问江欣:“你跟他上次吵架了?”
江欣没说话。
卢静珠一边肩倒向她:“喜欢就要去争,太端着,没什么意思的。”自矜感太强,死要面子放不开,主动过就要等别人回应的,这种心态是一种诅咒。
江欣把目光从周鸣初身上调开,她当然不是卢静珠这样的红尘精英,没办法在每一段感情里都游刃有余,但想起她上一回受伤的事,刚好她那个前男友是认识的。
江欣说:“我早告诉过你那个人不正常,他们一家人都有点问题。”过两秒又说:“你以后出门还是当心一点。”
卢静珠哈哈哈地笑出声,托着下巴看她,一脸娇俏地问:“你咒我啊?”
江欣摇摇头,她说那样的话不是同性间的刻薄,完全出于朋友间的一种善意提醒:“我不是开玩笑的,你确实要多个心眼。”男人玩女人,女人多数闹一闹,好搞定的自尊心强的自己就走了,女人玩男人,碰上疯子的概率要大很多。
卢静珠对她的说教不以为意,但充分尊重她的个性。
理性的另一面是傲慢,江欣这个人是典型的精英心态富家女,说得好听叫内在秩序感强,不过就是一种自我标榜。
她或许不觉得自己偶尔露出来的优越感有多让人不舒服,但就是因为自己不觉得,才更让人不舒服。
所以卢静珠认为,这些人其实都不配被爱。
她放下杯子走人,出去时看到周鸣初和许明灿在一起,视线也就一掠而过,跟他们一个错面,打声招呼就走了。
出去时,隐隐感觉空气湿度有增加,但到第二天中午才开始有下雨的迹象。
下午的时候文禾跟着章茹去看演唱会,章茹朋友的车挂了两地牌,她们直接坐车过关去香港红馆。章茹说那里是一生人必去一次的演唱会场馆,音效观感都特别好,就算坐山顶也能看到歌手。
车子开上深圳湾大桥,文禾给梁昆廷发信息,让他去楼顶帮她收一把椅子。
梁昆廷笑她:『你洁癖比医生都重,休息时间全用来搞卫生了,阳台的椅子也要刷一遍。』
文禾说:『那把椅子被猫尿了几回,我也是后来才发现的。』
梁昆廷想了想:『是棕色藤椅,我坐过的那把?』
等了会,那边只发来一个表情包,说过港没信号了。
梁昆廷摇摇头,不由发笑,继续叫下一个号。
病人进来,他习惯性往门口看一眼,愣住。
丁彩坐在他面前,病历放桌面,一开始没说话,直到梁昆廷开口问,才讲了句:“头痛。”
“还有其它症状吗?”
“眼睛也痛,还有下巴。”丁彩低头看着地面的砖:“三个月前去看过中医,在耳朵后面扎了一针,放完血好很多,但最近又开始痛。”
梁昆廷判断了下:“可能是三叉神经痛,先照个ct看看。”
他盯着电脑在打字,看起来很平静,丁彩抬头看着他光洁挺拔的衬衫领子,眼眶忽然又红又痛。
打字声停下,梁昆廷顿了两秒,低声问:“你不是在做教培么?”
丁彩说:“机构倒了,我从北京去的深圳……”又回深圳回来广州,找了个医美医院给人当助理。
她越说声音越小,也不想让他看见她的窘迫,多可怜呢,这么多年,她好像越混越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