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真好吃!”林望星两只漂亮的眼睛亮亮的,嘴里嚼着饼,含糊地说。林向光也点头,只是嘴里塞得满满的,没空说话。十张薄饼,一盆土豆丝,姐弟四个吃了个精光。当然主要战斗力是林向光,正是疯狂能吃的年纪,一个人就吃了五张。看着空空如也的盘子和盆,姐弟四个都笑了。吃饱的感觉真好。缓了一会儿,林向光抢着收拾碗筷洗洗刷刷,林望星添柴扫地,跟着二哥打下手,两兄弟收拾起屋子来。林向美带着甜甜坐在炕头,找了针线和一些碎布出来,给几个孩子身上破破烂烂的衣裳挨个缝补缝补。收拾好屋子,给炉子里添满了柴,兄弟两个也都上了炕,围坐在专注缝衣服的林向美身边。炉火旺盛,屋子暖和,炕烧得有些烫人,孩子们脸上红扑扑,眼中亮晶晶。见甜甜裹着被子靠在林向美身上,小脑袋一点一点,林向光把小姑娘抱进怀里慢慢拍着,声音很轻,但很愉悦:“姐,分家真好。就是,咱们没分到钱。”林向美用嘴咬断线头,不在意道:“没分到就没分到,咱们以后也不用管奶奶,两清了。”按照书里讲的,林老太太过了这个年没多久就中风瘫在了床上。现在林老太太能吃能睡能骂人,精气神足的很,林向光不理解林向美说的“以后不用管奶奶”的真正意思,但既然是姐姐的决定,他就支持,点了点头:“姐,我听你的。”“望星,把甜甜被窝铺好,让你二哥把她放进去睡。”林向美小声说。兄弟两个把甜甜安顿好,又围到林向美身边。林向美心知两个孩子和自己亲近,还是忍不住笑着调侃:“都围着我干嘛?我脸上长花了?”两个孩子都憨憨地笑了。林向美把甜甜的棉衣破烂的地方补好,咬断线头:“望星,你也进被窝,把棉袄棉裤脱给我。”“哎。”林望星乖巧应着,把衣裳脱了递给林向美,又问:“姐,你累不累?”“不累。”林向美笑着说,伸手给林望星把被子掖好,又转头:“向光,你拿纸笔来,把咱们家缺的东西都写上,明天咱们先去一趟镇上,挑紧要的先买回来。”林向光从翻出已经打了几个补丁的军绿书包,拿了纸和笔,又凑到林向美身边坐着:“姐,都写啥?”“那位沈同志那天给了不少布票,明儿咱们去买点棉花,再买点布,回头找后院李婶帮咱四个一人做一双棉鞋。”林向美说。还没过年,这个冬天还长着,姐弟四个脚上的棉鞋都是正屋穿剩换下来的,又旧又破,没一双暖和的。林向光坐在林向美旁边,拿书垫着,在纸上工工整整写下:棉花,布料。林向美手上没停,一针接一针地缝着林望星的袄子,把破烂的地方先拿针缝几大针,又挑了颜色相近的布头缝在外头。林向美一边缝,一边抬头看了一眼等她接着往下说的两个孩子:“你们觉得咱家缺什么,都可以说,买不买的,咱们先记下来。望星,你说!”林望星趴在被窝里,脸蛋热得红扑扑的:“姐,咱家没桌子。”“说得对。”林向美鼓励地笑着说。家里没桌子,天天把饭菜放在炕上吃,既不卫生又不方便。“还有呢?”林向美又问。林望星:“姐,还缺个洗脸盆,家里那个漏了个眼,往外滴水。还缺扫帚,一把扫炕的,一把扫地的。”家里的炕和地基本上都是他扫,可家伙事不好使,耽误干活。林向美点头:“好,让你二哥记着,明天去镇上,咱们就买。”林望星又说了几样,都是屋里用的和外头干活用的,最后眼睛亮亮的:“姐,再给我弄个捡粪的筐和粪耙子吧,分家了,以后捡的粪都是咱们自己的。”小男孩懂事得让林向美心酸,把手里最后一针缝好,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望星,以后咱家不捡粪。”孩子才七岁,以前总是费劲巴拉挎个筐满村子转着捡粪,可哪有那么多粪让你捡,无非就是林老大媳妇见不得孩子歇着。“姐,为啥?”林向光震惊地问。从六岁起他就开始捡粪,捡了两年,都成习惯了。林向美把补好的棉袄棉裤叠整齐放在林向光面前:“咱就分了院子里这几垄地,回头只能种点儿菜,用不着特意跑外头去捡粪。”她没打算长期种地,发家致富还得靠做买卖。只是现在政策还不开放,等过了年,她仔细琢磨一下怎么找个营生。林向光有些茫然:“不捡粪,那我干啥活?”林向美摸摸他的脑袋:“你帮姐姐带甜甜,明年下半年,你就去念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