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一臣把工具拿来,顾远接过一把,两人便在墙脚下挖了起来。管家平叔赶过来问道:“顾探长,你挖什么呢?”顾远头也不抬地继续挖:“不知道。”平叔想了想,说:“我找把铲子替你挖吧。”“好。”有管家帮忙,不一会儿,地里露出森森白骨。曹青萝惊叫:“骨头!”平叔心头一颤:“这怎么会有骨头?不会、不会埋着大小姐吧。”顾远说:“继续挖!”三人开挖的范围越来越大,埋在土下面的骨头也越来越多,这大小不一的森森白骨显得特别壮观。洋人神父瞪大眼睛,口中念念有词。当康一臣挖到一只满是蛆虫的兔子尸体时,吓了一大跳,扑面而来的臭味让他连连后退。小二哥汪汪叫了两声不愿再刨土。车素薇从口袋里拿出一只手套戴上,弯下腰,连续拿起好几样骸骨看了起来,说:“这些都是小动物的骸骨,有猫狗,也有鸡鸭兔子的。”平叔大惊失色:“这些是谁埋的,杜家怎么会有这些东西?”顾远看向哑叔:“是谁做的,问问哑叔就知道了。”所有人看向哑叔,炎热的阳光下,哑叔脸色苍白、汗水直流。平叔开口质问:“哑叔,这是怎么回事?”哑叔双腿一软跪在地上,他打出手语,神父说着,车素薇翻译着:“哑叔说,这些都是他做的。”平叔愠怒:“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平管家稍等。”顾远走到哑叔面前,“哑叔,你为何要替你家小姐背负罪孽?”哑叔面无人色。顾远目光迫人:“哑叔,这些都是杜小姐做的,对吧?”额头上的汗水滴落,哑叔连忙摇头。顾远继续说:“你家小姐不仅心脏不好,脾气也不好。她性情暴躁,容易激动。只因心脏病在身,她才不能发作。为了缓解心中的暴怒,她让你买入小动物,然后亲手杀了发泄。不然,无处发泄的她,很容易崩溃死亡。”哑叔瞪大眼睛。平叔觉得顾远胡说八道,他反驳:“我家小姐知书达理,温文尔雅,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顾远从容不迫:“她的病让她只能这么做。若无心脏病,我猜她和平叔口中的知书达理恰好相反。实际上,她是个喜怒无常,性情暴躁容易激动的人。”平叔无法接受对方的话,他转身:“我去请老爷。”说完,匆匆忙忙往后院走去。顾远蹲下与哑叔平视:“是杜小姐让哑叔隐瞒自己杀生的事情吧?因为,只有哑叔不会开口说话,不会出卖杜小姐。”哑叔瞳孔一缩。顾远的气势压得哑叔动弹不得,他继续说:“那么,哑叔,你知道杜小姐的尸体去哪里了吗?”哑叔摇头摆手,表示自己不知道。顾远那双深邃的眼睛继续盯着他看,从他的眼神到他的表情,顾远看到了他身上埋藏着杜若凝的秘密。顾远继续逼问:“哑叔,今天你不告诉我,明日我找出杜小姐的尸体,届时,杜家将再无你的一席之地。”哑叔惊恐。说完,顾远站起。恰好,杜老爷跟着平叔过来。一路上,平叔已把骸骨坑的事情告诉了他。原以为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亲眼看到这么多骸骨时,他还是露出了有些难以相信的表情。杜老爷向瘫坐在地的哑叔质问:“哑叔,你说,这到底是谁杀的?又是谁埋的?”哑叔指着自己,然后对着杜老爷磕头痛哭起来。杜老爷痛心疾首地扶起他:“我不怪你,只是以后不能这么做了。”哑叔抹掉泪水,连连点头。这一幕,所有人都看在眼中,大家都明白,杜老爷是要打算保全女儿的名声,让哑叔一人承担杀生的罪名。板着脸,杜老爷对顾远说:“好了,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这些东西,我让人清理出去,都散了吧。”顾远点头:“好。”杜老爷回后院,平叔立即让人清理骸骨扔掉,而哑叔继续守着灵堂。神父被康一臣送出了门,顾远说:“去吃饭吧。”离开杜家,四人一狗转入庞杂混乱的福州路,找了一家饭馆,点了四个菜,吃起午饭来。跟着顾远的小二哥又美滋滋地吃了一大块肉。大口饭吃下,顾远说:“一臣,你替我查一下哑叔。查看他最近都做过什么,都和哪些人往来。”康一臣点头应和。车素薇细嚼慢咽,她说:“哑叔和杜若凝尸体失踪的事情有关?”顾远夹了一块肉放到小二哥的口中,他回:“有可能。”曹青萝疑问:“如果是,哑叔为什么要撒谎呢?”顾远:“凡事有因果。假设杜若凝的尸体被哑叔藏了起来,那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对他又有什么好处?从口供得知,哑叔对杜家忠心耿耿,真是他做的话,总该有个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那么,有什么理由能超越他对杜家和杜若凝的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