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云川冷静地说:“没去过。”既然没去过,庄秋白就把地图导了出来,那个基地距离餐厅不远,两人吃过午饭一起回到车上,各自系好安全带,慢悠悠地驶了过去。庄秋白开始并没有注意到车速很慢,直到路边有一辆自行车按着车铃一路“叮铃铃”地超过了他们,他才发现蒋云川握着方向盘,只开了20迈有这么不想去吗?庄秋白坐在副驾驶忍不住笑出声,结果笑着笑着声音越来越大,蒋云川趁着红灯瞥他一眼,“笑什么?”庄秋白笑着说:“没事,你好好开车。”即便再不情愿,两人也只用了半个小时就来到了培植基地的门口。蒋云川把车停稳,坐在驾驶座上沉默几秒,“你先进去吧。我打个电话,处理点公事。”庄秋白看着他波澜不惊地侧脸,猜想他可能真的有事,于是点了点头,推开车门,给林远打了个电话。林远是这座培植基地的总负责人,庄秋白的学长,高他两届。庄秋白上学的时候常常来这里做培植实验,本以为毕业之后会留在这里工作,但由于家里的关系,还是转行进了城邦。林远接到庄秋白的电话,匆匆放下手中的工作,带着一顶遮阳帽从阳光房里跑了出来,“小庄!好久不见!”庄秋白看到他的身影快步上前,笑着说:“好久不见,学长。”林远三十出头,又高又瘦,周身带着一股农科学者的淳朴气,兴奋地说:“真的好久不见,你毕业之后就没来过了吧?少说得有五六年了。”具体多少年庄秋白也算不清,不过自他接手父亲的工作之后,确实忙得没时间过来。林远笑着跟他叙旧,问了问他的近况,又带着他参观基地里新建的几座阳光房。这些阳光房由一块块落地玻璃建成,采光极好,通风性强,里种着各种各样的新型花草,为了节省空间,还有一部分无根茎的鲜花悬浮在半空当中。这里主要做晶体培植还有嫁接、永生的研究,只不过花草永生这种技术还处在极为不健全的阶段,庄秋白曾经还在这里养过一支洋桔梗,算算年份,估计早就已经枯萎了“要不要去看一看你养的那支花?”“啊?”“啊什么啊,快走,它可是咱们基地唯二两支活得最久的纯晶体培植的鲜花了。”庄秋白没想到那支花竟然还活着,紧紧跟在林远身后,来到了一间较小的阳光房里。这期间,林远接了一个电话,还没开口跟对方打招呼,又立刻把嘴巴闭上了,庄秋白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他举着电话,似乎也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庄秋白。庄秋白等他挂断电话,问道:“学长有事要忙吗?”林远摇了摇头,站在原地四下看看,略有些迷茫地说:“没事,咱们先进来看看你的花。”午后的阳光耀眼,透过玻璃墙,照在一支由晶体培植的白色桔梗上。这支桔梗悬浮在阳光房内最显眼的地方,花茎很粗,花瓣层层叠叠的向外伸展。庄秋白还记得他最后一次见到这支花时的样子。它快死了,花瓣卷曲,花茎因为缺少养分而渐渐衰竭,由于他那时编写的代码不足以给这支花提供足够的养分,修改了几次数据之后都没能有所改善,只能暂时放在林远这里,让他帮忙照料。之后想再来看看,就再也抽不出时间了。没想到它竟然活得这么好。庄秋白静静地看了它好一会儿,又在它的旁边看到了一颗由晶体外壳包裹的种子,以及种子旁边,那一支盛开的,鲜红色的玫瑰。“这个是”林远笑道:“植物胚芽,就是用你的桔梗和那支玫瑰的基因共同培育出的结晶,简单来讲,是它们的孩子。”突然,庄秋白眼前的医疗面板又一次出现了巨大的晃动,仪表盘上的各种情绪也开始混乱旋转,又一次进入了全面罢工的状态。庄秋白不知道蒋云川在外面发生了什么,刚想跑出去看看,就看到蒋云川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阳光房的门口。红着脸,红得好像那一支浮在半空中盛开的红玫瑰。合法伴侣林远也看到了蒋云川,张了张嘴。蒋云川淡淡看他一眼,他急忙说:“请问这位先生贵姓?”“姓蒋。”蒋云川脸上的红晕还未散去,迈步走进来,平静地说。林远立刻跟着他握手,“你好蒋少爷,初次见面,请多关照。”庄秋白明显看到蒋云川的眉毛抽动了一下,跟林远握手的时候也莫名加大了一些力道。林远似乎也意识到哪里不对,一张朴实憨厚的脸上布满苦笑,“不好意思蒋先生说,说错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