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抚摸她的头发。铃音翻了个身,勉强睁开眼睛,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她又忍不住大大地打了一个哈欠。蹲在床头的少年不好意思地将手收了回来,咳嗽一声:“抱歉,是我动作太大,吵醒铃音大人了。”“没事。”铃音大手一挥,艰难地直起身子,静坐了一会儿,才摆脱了早期的昏沉状态。她捶捶背,才想起正事来,一双明亮的眸子就转向了物吉贞宗:“你回来的好早啊。”物吉贞宗瞬间就绽放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幸不辱使命。”他一字一顿,努力让语气听起来波澜不惊,宛如这么简单的事情根本不知道大惊小怪一样。但雀跃的语气,再怎么压抑也掩盖不了的。……好像等待夸奖的小狗。铃音没忍住,又伸手拍了拍物吉贞宗的头。直到金发少年颇有些悲愤地低下头,铃音才稍微收敛点:“哇,物吉真的好厉害。”物吉贞宗:“……”就算是装,语气就不能真诚点吗?铃音也知道物吉贞宗最想要的是什么,但这孩子真的太可爱了,性格又甜,总让人忍不住想逗弄一下。不过,现在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我原本还担心物吉找不到珊瑚呢,现在看起来,物吉确实很有本事啊。”……那么大的飞来骨,他又不是瞎子,怎么会看不见?“……珊瑚呢?”“她和……”物吉贞宗犹豫半天,也没有想到合适的尊称,只好含糊其辞,“……人见阴刀一起。”铃音在穿鞋的动作就顿了一下。物吉贞宗瞬间就心疼了,一开始,他对珊瑚只有好奇,见面了之后,发现她确实是一个美丽而坚毅的少女。不过,物吉贞宗对她的好感只维持到了进门。珊瑚做的第一件事,就去找人见阴刀。而人见阴刀也飞快地出现在了两人面前,他还穿着黑色的礼服,看见珊瑚就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而珊瑚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冷峻得像是一块冰。物吉贞宗忍不住插口:“主人呢?”“主人?”人见阴刀微微一滞,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铃音。这个问题他还真不知道确切的答案。不过,人见阴刀毕竟是人见阴刀,轻飘飘地就把这个话题带过了,“我让她好好休息了。”新婚之夜。你让妻子好好休息——然后来接见另一个年轻貌美的少女?物吉贞宗突然怀疑,也许他根本找不到这位珊瑚,才是幸运的表现?但天性善良的他,甚至连指责人见阴刀的话都说不出口,只能板着一张脸,直接告辞。凭借着审神者和付丧神之间的特殊感应,物吉贞宗很快就找到了铃音的所在,还在门口撞见了江雪左文字。那位穿着青衣袈裟的僧刀仅仅只是在阴影里浅淡地瞥了一眼,见到是他,又隐没了身影。物吉贞宗轻巧地,宛如一枚蝴蝶般落到了房间内。铃音已经安心地睡了。物吉贞宗哑然失笑,他原本内心里还有点怪罪,江雪左文字这个时候也不安慰一下铃音,现在来看,是他多心了——铃音会难过么?她明明是内心比海还宽阔啊。月光如水,笼罩万物。铃音的长发原本规规矩矩地盘在脑后,但她睡觉不老实,盘起来的头发枕着也不舒服,不一会儿就被她扯散了不少。物吉贞宗帮忙将发饰取了下来,那头顺滑的长发就全部散开了。物吉贞宗出神地凝视这铃音的面容。他回来的本来就有点晚了,也没坐多久,天色渐晓。物吉贞宗注意到铃音头发上似乎沾了一个小蜘蛛,他伸手,将蜘蛛碾碎了。也许是他的动作大了点,将铃音从睡梦中惊醒了。“我去看看。”铃音起身才发现自己的头簪全散了,她尴尬一笑,仅仅只是将微微蜷曲的头发全部别到背后。颜色艳红的色打卦上,披散着她的长发,将素得衬托得更素,艳丽得更是仿佛开出花儿来了。铃音很快就找到了人见阴刀和珊瑚。珊瑚穿着那身英姿飒爽的战斗服,马尾高高竖起,更是显得英气逼人。然而,铃音的步伐却停顿了一下,她原本就是对别人情绪非常敏感的人,珊瑚也半分没有掩盖自己的神色——铃音甚至怀疑,下一秒,她就要用飞来骨直接砸死人见阴刀。人见阴刀竟然笑起来了。“你确实是很出乎我的意料。”他赞叹道,然后伸出手,说,“将铁碎牙给我吧。”顺着人见阴刀的视线,铃音才注意到,珊瑚手中握着一把破破烂烂的武|士刀,刀柄都生锈了,透露着一股经历过风雨的萧瑟气息。也许是江雪左文字等付丧神的本体都是刀,铃音也曾借过他们的本体抚摸过——因而在看到那柄破破烂烂的刀,下意识地就开始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