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如此剧烈,让我险些昏厥过去。“你这个贱婢,皇后器重你、姌嫔看重你,让你当了这个宫的掌事宫女,可你倒好,连个值守安排都安排不妥当,真真是个没用的。”皇上正骂着我,蓝木他们已把纤雪从下人房拖到了现场。睡得迷迷糊糊的她看到倒在地上的我和满脸盛怒的皇帝后,终于彻底清醒了。她跪在地上,磕头行礼。只是她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所以并没有开口解释和求饶。但我想她还是别解释的好。因为就算她说得是事实,皇帝也不会信,就算心里信,言语上也只会偏向姌嫔。姌嫔是主子,她说你犯错了就是犯错了,解释就是犟嘴。我费力地爬起来,跪在了纤雪身边。皇帝居高临下地看着纤雪,皱眉低声呢喃了一句:“是你!”我想他想起来纤雪就是他昨个儿一时兴起拿人家名字题了一首诗的宫女了。这祸事说到底也是皇帝惹的。“姌嫔有孕,无心管理宫务,反倒叫你们这些做奴婢的散漫了。纤雪,你值夜偷懒睡觉,打扰了姌嫔休息,导致其身子不适,胎儿有异,本该乱棍打死。念在姌嫔为你求情,雁心担了一部分责任,朕就免你死罪。来人,将纤雪拉下去杖责二十,逐出灵秀宫,罚去辛者库。雁心管理不严,罚俸三月。”纤雪这才完全明白过来,她张大嘴,似要喊出冤枉二字。我快速用手捂住她的嘴,含泪朝她摇摇头。不管如何,好在免了死罪。现如今她要不认下再惹了皇帝和姌嫔,怕是死罪难逃了。纤雪被蓝木和一个小太监拖了下去。她应该懂我的意思,所以虽泪流满面,却一个字都没有争辩。看着她被拖走,我内心犹有惊涛骇浪翻滚,难过地想吐。但我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哭,不能叫,更不能吐。硬压着不适,我跪在地上低垂着脑袋不敢多言一语。皇帝发泄完了怒火,转身回到姌嫔身边,柔声问她可用过早膳了。听闻她刚起身还未用早膳,便又冲我吼道:“你家主子饿了,还不快去备膳。”我如释重负,连忙应声退下去备膳。静柔、纤云、纤雨、琴韵她们已经知道纤雪出事了,见我出来都拥了上来询问。我的目光扫过她们好奇的脸,低声怒斥道:“皇帝在呢,不好好伺候却在这打听有的没的,你们都觉得自己命太长是不是!”许是从没见过我如此严肃的呵斥,几人脸色微微一变,立即低头去做事了。只有静柔离开前低声问了我一句:“你的脸色好难看,嘴唇都白了,是皇帝骂你了吗?”我眼眶一热,险些落泪。“我没事,快去做事吧,皇帝正在气头上,可别再触他霉头了。”我放缓了语调对静柔说道。静柔点点头,快步离开了。不一会儿,纤云、静柔、琴韵、念露将早已备好的早膳端了上来。这时候已近午时,姌嫔这顿是早午膳一块用了。纤雨拎着梳妆盒,站在一旁等候姌嫔娘娘召唤。我伺候姌嫔净了手,擦洗了脸,正欲唤纤雨过来梳妆,就听皇帝道:“朕瞧着文馨这般不施粉黛更为清新可人,不如就这样吧。”姌嫔含羞一笑,道:“皇上,嫔妾这般丑陋,可别惊扰了圣驾。”皇上摸了摸她的头,笑道:“朕可不会那般胆小,何况朕的文馨这般花容月貌怎会惊扰,应是惊艳才是。”姌嫔脸上飞起两坨绯红,凝眸浅笑。皇上亲自扶着她坐到桌旁,看着她一口口吃着精美的食物,两人一颦一笑间尽显柔情蜜意,丝毫都没有记得他们刚刚处置了一个无辜的宫女。我站在一旁硬撑着,但强烈的难过和恐惧还是让我觉得整个人有些飘忽,我的脚尖不由自主地朝向门口的方向。若是可以逃,我真得很想马上逃开,离开这里。待姌嫔吃饱后,皇上拉着她的手,问道:“文馨,你生母呢?”姌嫔抬头一瞧,没瞧见良姨娘,便将目光投向我。我低沉着声音回道:“良姨娘见娘娘睡着便去慈宁宫拜见太后娘娘去了。”话一出口,我自个儿都觉得声音比数九寒天的冰还冷。大概我的心太冷了吧,说出的话也带了寒气。姌嫔笑着回皇上:“姨娘来这宫里除了照顾嫔妾,最欢喜的就是能够见着太后娘娘,和太后娘娘说说话。”皇上拍了拍她的手道:“母后见着她心里头也高兴。文馨,朕已和你阿玛说了,待你生母回去后就给抬为妻,掌管后院事务。你生产后,朕就晋你为妃位,所以你生母的身份不能太低。朕查过你生母的家世,她在闺阁时也是郭布罗主支嫡次女,本也该是大户人家的嫡妻主母。不过是因为爱慕你父亲才自甘为妾,说起来也是个重情的女子。如今富察府主母空缺,抬她为妻也并非不可,你父亲也同意了。所以以后你可以光明正大的喊她一声额娘,不必再称她为姨娘了。”姌嫔的双眼闪烁着晶莹的水光,那满溢的感动随时都会溢出。我也惊讶于皇帝竟会如此宠爱姌嫔,为了她可谓是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以往皇帝宠爱姌嫔我们灵秀宫都觉得与有荣焉。可此刻我却不得不思量这是为什么。若说皇帝把姌嫔当作懋嫔的替身,可也没见皇帝以前有多宠爱懋嫔。甚至当年皇帝为了成事,还将懋嫔和她腹中骨肉作为牺牲品。如今,身份不高、相貌不够出众的姌嫔为何会得他如此钟爱呢?就在我脑子七想八想一团糟时,姌嫔已盈盈起身谢过皇恩。皇帝扶着她起来,刮了刮她的鼻尖,宠溺道:“好好休息,朕明日再来看你。”众人行礼恭送。皇帝走后,姌嫔对我说道:“雁心,帮我换上那件桃红色的衣裳,我想出去走走。”我微微一愣,劝道:“娘娘,外面还下着雨呢。”姌嫔笑了笑道:“无妨,我就想打着伞去外头看看桃花。”我们只好快速准备起来。:()宫归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