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三叔从马背上坠下,摔了个骨折,在医院静养。”七叔径自到了却找上了刘修斯,直接说道,“他说到五叔怀疑三叔坠马的事情跟你有关系,要不然你找天跟他解释一下。”
刘修斯闻言一笑,满不在乎地说:“这种毫无根据的话,我要是理会了才显得有嫌疑,这样的话谁会当真?”
“起码三叔会。”七叔却说,“五叔也会。跟他们亲近的那几个人可能也会。你爸爸说不定也会。加起来倒是一个可观的百分比。”
七叔所说的“百分比”自然指的是他们占股的比例,刘修斯确实和其他大股东的距离拉得不太甚远,到底是家族企业,亲戚们多少都占着股份,也是这样让人头疼。
刘修斯便慢慢说道:“我倒不知道他们如此兄弟情深?是要为三叔的一次意外而找人出气?还是他们久久就看我不顺眼,不喜欢我这个年轻人做事的风格?”
七叔淡淡一笑又说:“你还是听我的建议,找个不错的女人结婚,总能够对你的事业有所帮助,不然你在这里也不过是孤军奋战而已。”
刘修斯说:“我从不觉得孤独。叔叔,我不是有你吗?”
七叔忽然站起了身,说道:“修斯,有句话我觉得我应该告诉你。”
修斯却说:“愿闻其详。”
七叔说:“你知道,当初你的爷爷——也就是我的父亲,为什么不愿意把继承权交到我的手里吗?你知道为什么他宁愿选择你爸爸吗?就因为你的爸爸是长子吗?”
修斯也知道当年他们争夺财产的时候有一番恶斗,七叔是最小的儿子,但是才华卓越,老刘——也就是修斯的爸爸,是中庸之才。若不是如此。修斯也不能轻易的将老爸拉下马来,而又不是因为这段恩怨,七叔也不会帮助修斯推翻老刘。
“我觉得爷爷可能有自己的考虑吧,”修斯说道,“这种封建老人家可能真的觉得自己这个是皇位,非要立嫡立长,才叫‘正统’。”
“不是,”七叔答,“因为我是同性恋。”
修斯一下子就愣住——这是很少发生的事情。
修斯一向都是比较处变不惊的类型,但是七叔突然跟他出柜,真的是让他一瞬间有些惊讶过头。
修斯就是默然了一阵子,便道:“这种事情大家其实都有所察觉,你不用特别告诉我。”
七叔却说:“我忽然觉得有了必须要告诉你的必要。”
修斯觉得自己不该问,但仍问了一句:“为什么?”
七叔的眼珠很黑眉毛也是,也显得有些锋利,就好像一把玄铁铸造的漆黑的刀。
“老修,”七叔说道,“是同性恋吧?”
好像没有人问过修斯这个问题,除了刘易斯之外,七叔是第二个,回答七叔的时候态度跟回答刘易斯的时候是截然不同的。
修斯的回答也是相当的平淡:“是,也许吧。”
七叔又说:“正如我喜欢男人这种事情,我没有特别跟别人说过,但时间久了,大家总是会发现的一样,你的事情也很快会被众人所知道的。”
修斯感到非常好笑,只说:“难道他们会因为我的性取向而将我踢出董事局吗?我好像不记得公司的规范条例里面有这么一项规定。”
七叔又说:“你的股份只比你爸爸多那么百分之几。其他股东的意向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我们公司跟别的不太一样,大多数的有分量的股东都是我们家族里面的人。现在他们认可的是你刘家长子嫡孙的身份——这么说可能会很好笑,但是事实上我们这是一个封建的大家族,‘保护家族财产’和‘确保传宗接代’,两件是同等重要的事情。”
修斯感觉到了一股冷意——这是世界对他的敌意吧。
修斯忽然想起那个夜晚在游泳池旁边的刘易斯。
他那个时候还去开解刘易斯,告诉他喜欢男人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就如同他告诉刘易斯,不想要从事家族繁忙的无聊的业务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