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松心砰砰直跳。当然不可能同意了,他方才甚至生出要偷偷带玉珠逃离洛阳,离开魏王的掌控,两人从头再来的想法。可……陈砚榕那小畜生还未死,家业还未争到,抱负还未实现,就这般走了,实在是不甘。“我答应你。”陈砚松忽然道。“嗯?”玉珠怔住。原本她是要这个结果,甚至想了若是他不答应,那之后她会将哥哥从江州请来洛阳,帮她去公堂争取,若是他还不肯松口,那她写状子、再求到王爷那儿也在所不惜。可是,他居然答应了。玉珠心里有点失落,她强扯出个笑,抹去眼泪:“好,那就这么说好了。”陈砚松呼吸急促,冷声道:“但我有个条件,我父亲眼看着不行了,咱们和离的事传到他老人家耳朵里,怕是会刺激到他,所以,我要求等父亲闭眼后再和离,你不会等很久的。”“可以。”玉珠点点头:“百善孝为先,父亲他老人家待我还算不错的。”玉珠略思索了片刻,冷静道:“之后咱们一直分居着,恐外人说闲话,所以我想先暂搬出陈府。”陈砚松心咯噔了一下,忙问:“你要搬去哪儿?”玉珠面无表情道:“一开始我想去福伯家,再三想了下,不太合适。当年我刚嫁进来时,曾出资修筑了个道观,我便搬去那里,旁人问起就说父亲病重,作为儿媳妇,我去观里吃斋打蘸,为父亲祈福。”“兰因观?”陈砚松皱眉。兰因观在城郊,跟前便是陈家的田庄子,往东一百里驻扎着魏王的叱北营,还算是个山清水秀,又清静安全的去处。玉珠搬去那里,他觉得可行,原因有三。其一,现在他们夫妻两个闹得实在是僵,暂且分开,说不准将来矛盾自然而然就解了;其二,若是王爷真看上了玉珠,而他死拽着妻子不松手,王爷说不定暗中会痛下狠手惩治他的不懂事;其三,他也可以观望一下自己猜测的对不对,王爷若、若真对觊觎玉珠,肯定会想法子去兰因观接近玉珠的。陈砚松心情郁闷极了,垂头丧气道:“什么时候搬?你这性子,哎,明早我让阿平……”“就今晚吧。”玉珠打断男人的话,起身朝门那边走去:“白天人多嘴杂,晚上静悄悄把事就做了。”“娘子!”陈砚松猛地站起来,叫住妻子,挽留的话到嘴边,却不敢说出口。玉珠停下脚步,并未回头,淡漠道:“从今以后没娘子了,对了二爷,到底曾为夫妻,我提醒你一句,那位环姑娘并非善类,请二爷以后好自为之吧。”躲在暗处的吴十三将所有事都看在眼里。书房里银环的呻吟声,陈二爷的惊慌愤怒,玉珠的绝望悲痛……还有,他们夫妻最后体面的相互指责,以及最重要的,和离!吴十三不知该如何描述现在的心情,兴奋、激动,简直比摇骰子时出来三个六还要让人欣喜雀跃,说真的,他都想抱住那个陈二爷狠亲几口,谢谢这位睁眼瞎子抛弃老婆!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有机会堂堂正正拥有玉珠!将玉珠娶到手!寒冷的风吹不灭吴十三浑身的热血,他现在就想冲出去,帮玉珠拾掇细软行李,替她套车开路。可是不能,要忍着,再忍个二十几天,他就能出现在她面前了!吴十三心砰砰狂跳,左躲右闪,翻跃过高墙,进到一处偏僻的小院落。此时月已西斜,四下黑黢黢的,唯有正前方的小屋还亮着灯。吴十三三步并作两步冲了上去,一把推开门。豆油小灯晃动,差点被这突然造访的冷意熄灭,映入眼帘的是一副活色生香之景,戚银环这会儿赤条条地站在西窗边,手里正拿着块湿手巾擦身子,水珠从她平坦白皙的小腹滑下,挂在那茂盛的秘林,晶莹剔透。“抱歉抱歉。”吴十三赶忙出了屋子,并且背转过身。他吐了下舌头,抹了把额头上吓出的冷汗,银环练武,身段自然是不错的,但远远比不上玉珠。没一会儿,里头传来女人慵懒一声“进来吧”,吴十三深呼了口气,笑吟吟地推门而入。这会儿,戚银环已经穿上衣裳了,她的长发随便用木簪绾在脑后,穿着条绣了黑牡丹的红色抹胸,露出一截盈盈不堪一握的纤腰,亵裤也是红的,两条腿就像莲藕般笔直白嫩,身上披着件夹袄,脚上趿拉双绣花鞋,整个人同一朵经过春雨的山茶花,又香又美。“长进了呀。”戚银环坐到长凳上,笑望向吴十三:“你这不通中原礼仪的胡人终于懂得男女有别了,看见女孩儿光着身子,晓得回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