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淮回剑入鞘,沉声道:“海枭想做渔翁,那本帅就让他们做。”说完,他回头指向了柳州与楚州的沿海一线,“将大云放进临安后,海枭就没有利用的价值了,本帅养了三年的海军,也该拉出来溜溜了。”诸将瞬间懂了沈之淮的意思,不禁赞道:“元帅高明!”“留只豺狗在身侧,实在是危险。”沈之淮凉凉说完,眯眼远眺大殿之外,喃喃道,“这几日,就不要再派刺客去行刺楚山公主了。”“诺。”沈之淮低头瞥了一眼地上的死尸,道:“内侍,洗干净这里!”“诺。”候在殿外的两名小内侍弓着腰跑了进来,一人吃力地拖着那具死尸退了出去,另一人连忙用衣袖将地上的血渍擦了个干净,这才敢退出大殿。沈之淮满意地看着两人战战兢兢的样子,挥手对着诸位将军道:“都退下吧。”“诺!”沈之淮静静看着战局图,自言自语道:“扬言强攻桃州,收复临安,呵,楚山,你是轻信了海枭呢,还是太不把我当回事了?”心,蓦地一凉。沈之淮脸色铁青,只听他咬牙道:“楚山,你最好好好活着,看着我怎么把你心爱的江山收入囊中,你也好好等着,等着我把你真真正正地变成我身下的女人!”“元帅……”一名从后宫行来的宫娥迟疑地在大殿之外唤了一声,又害怕地垂下了头。沈之淮知道,定是那个麻烦的女人又在闹了。“带路,我去瞧瞧。”“诺。”为何还要留着她?沈之淮问过自己无数次,大云景柔公主这样一个疯女人,本就是个无足轻重的玩物,留着她到底是为了什么?沈之淮不懂,也不想懂。“缨儿,你听母妃的话,下来,好不好,好不好?”说话的女子已是满头花发,近四十岁的年纪,此时看去竟已好似一个六十老妇,正是大云的贵妃娘娘沈萦梦。此时,她的爱女,大云景柔公主正爬在宫墙上,披头散发,痴痴地望着当初禁卫营所在的方向,自言自语道:“之淮,你为何还不来救我呢?你是忘了我,还是已经不在了?”沈之淮只觉她的话甚是戳心,他就是沈之淮,是景柔心心念念的沈之淮,可在景柔此刻看来,他只是个禽兽,连堂妹都不放过的禽兽沈远!这三年来,每当沈之淮想念楚山了,他便会借醉把景柔当做是楚山,恣意征伐。毕竟,只有在景柔的眉眼之间,他才能找到那么一丝楚山的影子——都是大云的公主,景柔毕竟是楚山的亲妹妹。当看见沈之淮出现在了宫墙之下,沈萦梦骇然退到了宫墙下,急呼道:“缨儿,你快下来,快下来……”说完,又往宫墙处缩了缩,似是很害怕沈之淮。“他敢动你,我便让他后悔!”景柔恶狠狠地目光落在了沈之淮的身上,只听她咬牙道,“沈远,你为何还不死呢?”沈之淮身子一颤,肃声问向一边的宫娥,“谁让你们松开她的?”“奴婢知罪!”两名宫娥骇然跪倒在地,哀声道,“今日太医来诊脉……说……说公主殿下……有喜了……公主殿下突然就昏了过去……所以奴婢才……”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哭,沈之淮不敢相信地又问了一句,“你方才说什么?”不等宫娥回答,沈萦梦已颤声答道:“缨儿她有喜了,有了你的孩子。”“我是不会生这个孩子的!”景柔在宫墙上凄声大喝,已是双眸通红,潸然泪下,“沈远,你禽兽不如,不配有后!”分明是他沈之淮的孩子!可是,沈之淮不能说。此时此刻,他唯一知道的是,不能让景柔把这个孩子当做报复他的筹码,他要这个孩子,必须要留下这个孩子!“景柔,下来,否则,你母妃就活不了了。”沈之淮突然扬手示意边上的宫卫,“张弓搭箭,对准沈贵妃!”“诺!”“不要!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缨儿,快下来救救母妃!”沈萦梦猝然跪了下来,哀求完沈之淮后,又哀求景柔,“缨儿,母妃还不想死,不想死,你快下来,救救母妃!”“呵呵……呵呵……母妃……我现在一点也不想活了……”景柔只觉得自己肮脏不堪,根本对不住她心头所爱沈之淮,“之淮一定不会原谅我,一定不会……”她哀戚无比地看向沈之淮,“禽兽!沈远,你禽兽不如!你毁了我的家,毁了我的幸福!”沈之淮冷冷看着景柔,心,微微一酸。对着这个痴情的女人,他无法做到真正的无动于衷——景柔若是死了,这世上便再无人记得沈之淮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