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铮平静道:“老板确实知道王姐去了哪里,如果你们想知道的话,不如回到季家亲口去问他。”
季尧想,雷铮的话可信度还是有的,至于回不回去,季尧没有急着做出回应,而是转头看着愤怒的季然。
季然沉默了一会儿,随后说道:“好,我跟你回去问个明白,至于季尧吗……”季然走到季尧身边,“他就不用跟着回去了,火锅店离不开人。”
雷铮不苟言笑道:“可以选择关业。”
“用不着,我说我一个人去就是一个人去,没的商量,要是不行,你就哪儿来回哪儿去,也省的给我们添堵了。”季然说的坚决不留一丝转圜的余地。
雷铮没辙了,想了想说:“既然这样,那就请季然小姐跟我回去吧,车在外面候着呢。”
“好,你到外面等我,我有几句话要跟季尧说。”
雷铮没有迟疑,转身走了出去。
“姐,你真不打算让我跟你一起回去?”
季然摇了摇头,“你去火锅店里照顾生意,等我回来。”季然严肃地拍了拍季尧的肩膀,接着又对刘夏来说:“夏来,你陪着季尧,等我回来。”
“然姐你放心吧,我会陪着季尧的。”刘夏来这会儿别提多担心季然了,如果可以,他愿意陪着季然一起回到季家,另外,刘夏来隐约感觉到,他和季然见面的机会不多了。
季然走了,跟着雷铮回了季家,什么时候能回来,还是个未知数。
“季尧,我想问你个问题。”刘夏来跟季尧去火锅店的路上,终于忍不住说出了心里的疑问。
“什么?”
刘夏来轻咳两声,“季万弘是你爸,他要接你回去,你愿意吗?”
这个问题对于季尧来说,难度很大,一时间无法回答。
他到底该不该回去呢?……如果这个身体的本家还在,他会选择回去吗?
☆、
关于回不回季家这个问题,季尧本人是没有太多想法的,只要他还有手有脚,到哪里都能平安过活,自由且痛快着。可想一是回事,现实又成了另外一回事,还是先前那句话,既然占了人家的身体,总要衡量着做事,不能太胡意妄为。
季尧原以为季然很快就能回来的,谁成想,一连二天过去了,季然一点消息都没有。
“不行,我不能等了。”刘夏来毫无形象地蹲在椅子上,顺手将用来打发时间的扑克牌扔到桌上,审视的目光盯着季尧,“不我说你怎么回事儿,你一点都不担心你姐的?”
季尧坐在火锅店的吧台里,清算着昨晚的收成,“你怎么知道我不担心?”
“你担心吗?”刘夏来顾不上穿鞋,直接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季尧,你有没有觉着你现在特别冷血,不说别的,慧儿姨离开家那会儿,我可没见过你掉一滴眼泪。”刘夏来趴到吧台上,迫切地想从季尧的嘴里听到解释。
季尧数钱的手停了下来,抬眼看着刘夏来,“你认为我哭了,我妈就能回来了?”
“这……”刘夏来被噎的没了话,脸色涨红,似是气大劲儿了,“那我再问你,如果慧儿姨……我是说如果,打个比方,如果慧儿姨真的没了,你会哭吗?”
“还没发生的事情,你让我怎么回答?”季尧淡淡道。
“你……”刘夏来狠狠拍了下吧台,震的手生疼,“季尧,这种事情你还用想吗?你肯定得哭啊,而且还要哭得撕心裂肺,你丫懂不懂?”
季尧特纳闷,“不我说刘夏来,你这话的意思是,哭是用来给别人看的?”季尧不生气,一点儿都不生气,他将手里的钱放下,平静道:“刘夏来,你是不是觉着,人出了事或者死了,一定要用哭,才能表达出心里的伤感和痛苦?”
“对,我就是这意思。”
季尧很难对刘夏来做出解释,他五岁以前还没有遇到师傅的时候,他是跟着养父乞讨过活,每天游走在各大酒楼,总会遇到好心人施舍一顿残羹剩饭。季尧从未奢求过剩饭里会出现大鱼大肉,只要有一个馒头,都能让季尧高兴上半天。五岁那年,养父身染风寒离开了人间,季尧守着他的尸身哭了整整两天,除了害怕,心中更多的是不舍。
季尧没有钱安葬养父,又不忍心让他曝尸荒野,最终,季尧拖着养父的尸身来到了集市的角落里,他要卖-身葬父。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季尧遇到了师傅,愿意收他为徒,还肯出银两安葬养父。养父下葬那天,季尧趴在他的棺椁前哭了又哭,最后还是师傅将他从棺椁前抱了起来,师傅说:“季尧,为师今天便传授你入门心得,你且铭记于心。”师傅强行转过季尧的小脸,与他对视,“从今往后,你的人生当中再没有哭这一个字,无论遇到什么样的事,哪怕就是为师驾鹤西去,你也不能哭。”
季尧抬手揉了揉眼睛,嘟着小脸问道:“为什么?”
“你只需记住为师的话,日后定能参透其中真谛。”
很可惜,自这天之后的十多年里,季尧始终没办法参透师傅所说的入门心得。原来,这一切都是师傅胡乱编造的,根本没有心得这一说。师傅闭眼之前,季尧守在他的身旁,眼泪马上要破关而出时,师傅他老人家笑了笑说:“为师有个愿望,还希望徒儿能答应。”
季尧忙道:“师傅请说,徒儿定会答应。”
师傅笑的祥和,“为师希望,我的小季尧能常笑人间,自此再无伤痛哀愁。”
季尧哽咽到说不出话。
师傅握住季尧的手,笑着说:“你与我是这世间最亲近的人,不愿看你流泪难过,你可愿答应为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