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固安在家里先悠哉悠哉吃完了早饭,才开车到诊所上班。
其实说是诊所听起来太寒酸了,应该说是医院才是,治疗心理疾病、提供心理咨询的医院也是医院嘛。
他大学的时候就一直主攻心理学,这么多年来也没变,毕业之后来了这家医院担任心理医生。
这是一家私人的心理健康医院,私密性高,环境好,重要是工资高待遇好。
他在这工作的这几年,全款在A市买了车买了房,还不用固定坐诊,只用客户约定的时间来就行。
说起客户,潘固安也算见识了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心理疾病,有把自己想象成金鱼的,有强迫症洁癖到害怕灰尘害怕空气的……来这的,大多数都是有钱人——有钱还有病的。
一想到今天他要看诊的这位病人,潘固安舔了舔唇,有点莫名说不上来的不舒服。
倒不是因为病患的外貌丑陋难以入眼或是病人穷困潦倒,相反,这位病人年纪轻轻白手起家让手下的公司上市,短短几年,一个外地人,就在竞争激烈风起云涌的A市有名有姓。
外貌更是一表人才,五官立体,说浓眉大眼有些夸张,该说的是面如冠玉,清俊周正,是很传统的中国帅哥。
长身玉立,他总是笑着的,本该很儒雅的,但潘固安一想起他那双眼,不由得浑身上下都不舒服起来,一对上那双眼,他就想偏开脸。
但这可是他得罪不起也不敢得罪、不能轻易放弃的大客户,只要治好他,下一套房子指日可待。
治好……
潘固安歇了一口气,一想起男人的眼神,又觉得时日还早,任务艰巨。
“膀胱,咖啡来了没?”
是同事在喊他,说让他在路上顺带捎杯咖啡来呢。
“都说了别这么称呼我,多难听!”潘固安不喜欢这个外号。
同事接过咖啡,脸上的笑容摆明了下次还敢。
潘固安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好好准备了一个小时后,病人兼客户来了。
“黎先生,请坐。”
两人客套寒暄了两句。主要是这位身价不菲的黎先生已经连续来了三个月了,每个月少则来三次,多则四五次,每次都要来睡上几个小时。
他的失眠很严重。
顾及其他,潘固安没问太多,每次都是在黎硕的接受范围之内。
但大多数时候,黎硕每次都只讲一点点,一段回忆或是一个片段一幅画面,然后就要求潘固安助其睡眠。
从断断续续的片段中拼凑出,潘固安知道他的病症全因为一个女人。
他其实也很疑惑好奇,到底是怎样一个女人,居然黎硕这样的人都追不到?
今天的黎硕似乎心情格外不好。
虽然他没说话,神情看上去也还算正常,但眼中的血丝蔓布,嘴角微微向下耷拉,向来挂着稀松笑意的脸上全是疲态,颓丧又难掩的疲惫席卷他的全身。
而且,作为黎硕的心理医生,随时随地感知病人的情绪,这是最基本的要求。
潘固安面带专业、安抚又和蔼的笑容,说:“一定要说出来,只有能表达出来,才能放过自己,让你的身体不再承受思想和情绪的重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