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习惯瞭他颇为频繁却并不越界的触碰,不知不觉中,良锦对此的反应已经不如当初那麽激烈瞭。
他顺著宋语熙微弱的力道抬起头,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不複平时的古井无波,竟然变得水汪汪的,可见方才真是慌得有些狠瞭。
“别怕。”
男人的嗓音放得又轻又柔,却在人声鼎沸的菜市场中清晰地传入耳中。
宋语熙捏著他外套的指尖晃瞭晃,于是他的胳膊也跟著被小幅度摇瞭摇。
像是种无言的安慰,或者撒娇。
“没有其他想吃的瞭,我们就回傢,好不好?”
良锦望著那张笑意浅浅的面孔,隻觉得热度还未褪去的脸颊重新烧瞭起来,一时间竟有愈烧愈狠的态势,几乎让他不敢继续直视对方,隻能有些狼狈地撇开瞭脸。
他隻是性格阴沉瞭些,并不是什麽都不懂,更不是什麽都察觉不到。宋语熙的举动显然带有某种目的,在那个场景下虽然也说得过去,但其实根本没有必要。
毕竟大婶认识的是宋语熙,又不是他。买个菜而已,又不是走亲戚,压根没有带著同伴一起打招呼的必要。
这些道理也许曾经的他一无所知。可现在毕竟不一样瞭,有些东西已经根深蒂固地刻在瞭良锦的脑海裡,甚至他自己也在迫使这些成为一种本能。
唯一不能彻底想通的,就隻有宋语熙这麽做的动机。
良锦机械地运转大脑思考著,一一列举出几种可能存在的情况,再逐条分析出其中最接近真相的选项,然而最后依然以失败告终。
既然实在想不通,那就没办法瞭。他放任自己的思维回归,再次趋于平静。
因为从最真实的内心深处说,无论一时兴起也好、蓄意为之也罢,他其实并不想往深瞭追究。
因为对方是宋语熙。
不是别人,而是那个宋语熙。
所以,其实会发生这种事也很正常,良锦自嘲地想。毕竟从遇到宋语熙那天起,他就从未真正地看透过这个人。
都说千人千面,他却觉得,宋语熙一个人就好像有一千种面孔;可无论他怎麽看,都觉得每一面都是真实的宋语熙。
但他又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尽管人类是天生的矛盾体,可就算再怎麽自相矛盾,也终归拥有一套自己的内在逻辑。
而他却始终抓不住属于宋语熙独有的“内在逻辑”。
即使过去瞭这麽多年,情况依旧如此——宋语熙至今仍在不断地推翻他的认知,对于这个人的观察记录一直在保持更新,好像永远没有尽头。
其实按理说这也是正常的,毕竟他们的生长环境和性格习惯完全不同,甚至简直可以说是天差地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