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祁遇问他,是不是要带方知有一起回傢时,他不知为何又开始心虚起来,无奈方知有也是他回傢之路上金枝玉叶的贵人,是必须要带走的。
他下山的目的本就是以方知有为主。
天色渐晚,夕阳斜沉,三人之间的气氛尤为奇怪。
方知有在路上挣扎几次,他似乎十分爱和祁遇作对,不喜欢让祁遇抱著,问他缘由却也一言不发,隻是总仰著脑袋,似乎瞧不起任何一个人,眼中都是不满和厌烦。
差不多十岁的孩子,可一路上走来隻知道冷哼、翻白眼,终于开口说话瞭,一张粉嫩小嘴裡蹦出的却尽是粗俗的两三个字:
“滚开。”
“别他娘碰我。”
“去死。”
于是这个时候,祁遇终于也会惜字如金的说话:“道歉。”
他一面用叫林秋让十分陌生的恐怖目光‘吓唬’方知有,一面恶狠狠的揪著他领子拍他屁股。
每当此时,方知有就会挣扎的更厉害,长久未被修剪爪子乱舞,对著祁遇的脸又抓又挠。
一路上周而複始、反反複複。
等站到林傢大宅跟前,祁遇的脸已经被抓的全是血痕瞭,而方知有被拎著领口,眼眶通红,表情却依旧冷淡无比,一副强忍著不哭的模样,好不可怜。
林秋让:……老子心都化瞭。
不仅是林秋让,从府中冲出来的林夫人也一样,她连自己的儿子瞧都不瞧一眼,直奔著方知有去,嘴裡还嚷嚷著:“这谁傢的娃啊?长得可真水灵……”
林府。
已是深夜,他先前写信告知过爹娘,自己会下山一趟,如今府内还是灯火通明,林秋让心中发暖,知晓这都是为瞭等他。
如今,他不是没有傢的人瞭。
几人站在大堂,林父也坐著喝茶,林秋让瞧见叮嘱一句:“爹,别喝太浓,晚上睡不著。”
林父抖抖胡子,乐瞭一乐,连连放下杯子,听话的不得瞭,也不知谁才是爹。
林夫人也十分高兴,自从见到林秋让后嘴角就没有掉下来过。
她抓著林秋让左转转右转转,上看看下看看,最后满意的点点头:“乖儿子,长高瞭一点,就是瘦瞭,傢裡给的银钱上山够不够用?要不要娘再拿些给你?”
那林父在后头,眉飞色舞的对林秋让示意,被林夫人一个眼刀吓得闭上眼,满脸愁绪。
“娘,不用瞭,你们给我很多瞭,四十两够我用十年瞭,何况山上用不到银钱。”林秋让笑笑,将自己身后的祁遇拉到边上,“对瞭,娘,他就是我在信中提到的师弟。”
林夫人的目光终于落在林秋让身后站著那高高的帅气少年身上,眼中是审视,“师弟?就是你信中提到的那个……祁遇?”
林秋让一把将祁遇推瞭上去,示意祁遇说话问好。
祁遇一路上冷冰冰的,终于在此时又恢複成瞭先前面红耳赤的模样,哆哆嗦嗦的嘴巴裡蹦不出一个字,生怕自己哪裡说错瞭,说不好瞭,就没办法成为师兄的傢人瞭。
最后隻战战兢兢挤出来三个字:“叨扰瞭……”
而后僵硬的用馀光去瞟林秋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