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沉霁并未睡熟,早在车停的那秒就醒瞭,眼下正发挥毕生演技装睡。
他在赌,赌谢澜对他有那麽一丝怜惜,隻要一丢丢就够瞭。
因为随著相处时间的增加,沉霁逐渐发现谢澜压根吃软不吃硬,一直嘴硬除瞭把自己气得仰倒外没有任何好处,直面内心的效果反倒更好。
保持均匀的呼吸和眼珠不要乱转已然耗尽瞭他全部的精力,一时间连胃部隐约的疼痛都忽略瞭。
一阵细微的关门声后,副驾驶的门被拉开,谢澜轻轻拍瞭拍他的肩膀,“沉霁”
他隻喊瞭一声便安静下来,在沉霁撑不住想要睁开眼睛时,空气中微不可查的传来一点叹息,下一秒失重感传来,他整个人被谢澜打横抱起。
除瞭小时候,这还是他第一次和其他人如此亲密,尽管对方极其绅士,手臂隻揽在瞭背上。
沉霁身体僵硬一瞬,想到自己还在装睡,又飞速放松下来。
脚步声不疾不徐,每一下都踏在瞭他的心上。
谢澜从他兜裡摸出房卡,刷开房门后将人轻放在床上。
沉霁竖起耳朵听瞭半晌,房间裡安静到落针可闻,想睁开眼看看谢澜在做什麽又担心露馅,隻好强行忍住,冷不丁听到上方传来的声音时吓瞭一跳,
“醒瞭”
谢澜将人抱起来的那一秒就猜到他可能在装睡,眼下见沉霁听瞭他的话,睫毛控制不住地抖瞭一下,像某种受惊的小动物,哪还有什麽不明白的。
沉霁硬著头皮缓缓睁开眼睛,做出一副刚醒的样子,适应光线后看向站在一旁的人,眼神无辜裡又透著几分可怜巴巴,“到酒店瞭吗”
谢澜“”
恕他直言,演技有些拙劣。
沉霁藏在被子裡的手死死揪住床单,齿尖无意识咬住下唇,两人对视半晌,竟是直接认瞭,“对不起我隻是想让你留下”
他试图在谢澜脸上看出点端倪来,不耐也好生气也罢,可是却什麽都没有。
沉霁慢慢蜷住身体,被子隆起小小一团鼓包,嘴唇在灯光下不见半分血色,眼神隐约透著股脆弱,像易碎的琉璃。
谢澜微微皱眉,他不理解为什麽一个人的情绪起伏可以如此之大,也不懂把心拴在另一人身上是怎样的感觉。
但病号总归是有特权的,在他成为任务者以前,生病的时候,也曾期盼过有人陪著自己。
谢澜打量瞭一遍室内的陈设,最后将目光停留在沉霁苍白的唇上,“你这裡能烧水吗”
后者一时间拿不准他的意思,哑声道,“可以。”
谢澜又问,“现在好点瞭吗”
沉霁立刻摇头,就差把虚弱二字写在脸上瞭。
不知是不是错觉,谢澜嘴角似乎勾起一点弧度,等他仔细看时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沉霁将自己裹在被子裡,隻露出下巴尖,目不转睛地看著谢澜忙碌的身影。
人心生而贪婪,得到瞭什麽,不知满足,反而想要更多。
谢澜不知从哪变出来一隻暖水袋,灌好后贴心地在外面缠瞭层毛巾塞进沉霁怀裡,一如既往地惜字如金,“捂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