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时间地点,相同的货车车牌号,后视镜映出的那片深红落进沉霁眼底仿若恶鬼索命,哪怕拼命安慰自己一切隻是巧合,重新面对死亡的恐惧却不是仅凭意志就能克服的。
谢澜看出他的不安,温声问,“怎麽瞭”
沉霁大脑一片空白,这一刻他想瞭很多,又似乎什麽也没想。
前世今生的轨迹早已不同,他曾天真的以为结局也能改写,可如果车祸身亡不是意外而是场精心策划的谋杀,至少他该把谢澜安全地摘出去,
“后面的车好像在跟著我们。”
他自以为镇定的声音实际听上去又小又抖,谢澜瞥瞭眼后视镜,握住方向盘的手依旧稳稳当当,“嗯,我看见瞭。”
相隔不远的货车上,驾驶室的司机呸一声吐掉口中的烟头,眼神紧盯住前方的银色轿车,连颈侧的青色纹身都透著股阴沉,
“你们有钱人就是事多,最开始说隻搞一个,现在又改口两个一起,拿老子当狗耍呢。”
听筒内传出的声音明显经过处理,机械音单调冰冷,“刘先生,继续东躲西藏最后被仇傢剁手剁脚,还是吃香的喝辣的,您大可自己决定。”
电话挂断,刘冬眼中闪过一抹毒辣,“富贵险中求,最后这单老子干瞭。”
死亡面前,没有人能无动于衷。
沉霁想起前世被撞飞时四肢百骸传来的疼痛,体内流动的血液顿时凉瞭个彻底,整个人抑制不住地发抖,直到舌尖尝出一丝血腥味,才发现原来他不知不觉将下唇咬破瞭。
谢澜眯瞭眯眼睛,突然猛地一打方向盘,险之又险地避开货车的第一次撞击。
他腾不出手,隻得加快语速交代沉霁,“报警,就说常新路与茗山交叉口向南一千米处发生车祸,有人严重受伤”
沉霁握著手机的手不停地抖,等待接通的时间裡,他忍不住看向谢澜沉静的侧脸,一字一句说的艰难,“谢澜我现在下车,或许”
或许他能继续好好的活下去。
“喂,您好”突如其来的女声让沉霁将馀下的话咽进肚裡,他原封不动地将谢澜的话複述一遍,在此期间两人迎来第二次撞击。
雇用刘冬的人大概提前交代过,他隐约看到坐在银色轿车驾驶室裡的是名年轻男人,顿时目露凶光,一心隻朝那撞。
“哐当”
银色保时捷在巨型货车面前毫无招架之力,车辆在巨大的撞击声裡翻转著向前滑行,最后撞向右侧护栏才堪堪停止。
谢澜自知无法躲避,在一阵天旋地转中将沉霁牢牢护进怀裡。
两侧车窗被震碎,四溅开的玻璃嵌进背部,一片细小的碎片擦著脸颊飞过,留下一道细细的血线,谢澜吃痛,唇齿间忍不住洩出一点低哼。
驾驶室严重变形,内部空间受到挤压,全靠他硬撑才留出小片相对安全的空间。
谢澜感受到这具身体的内髒破裂,生命在急速流失,隻要他现在选择脱离世界,顷刻间就会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